晚上,莫皛天守在医院的加护病房内寸步不离,夜越静心越乱,到处都是医疗器械工作的声音,甚至从吊瓶里滴落液体的滴答声响都清晰无比。母亲刚从手术台上抢救回来,呼吸还很虚弱。莫皛天一整晚都陪在她身边,不休不眠。
莫振华也从外地赶回了B市,错失了一个重要的订单合同。他将外套脱下披在儿子身上,停留在郑颖芝脸上的眼神有些复杂。
三年前,莫氏集团因经营不善宣布破产,几代人的基业毁于一旦,莫振华从此一蹶不振。郑颖芝从小体弱多病,嫁给莫振华之后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莫皛天,冒险生下儿子后,身体更是大不如前。为了让丈夫重新振作起来,她把娘家留给她的资产全部套现拿给莫振华重新创业,无形之中给了他更大的压力。他四处奔走各种应酬,几乎没有回家落脚的时间。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失败,害怕看到郑颖芝那期待又失望的表情。他曾经是一个好丈夫,是他儿子的好榜样,有事业有财富有地位。他爱他的妻儿,可如今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他开始酗酒无度,开始逃避现实,好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
“天儿,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莫振华嘶哑的嗓音打破了夜的沉寂。
“我不走,我要等妈醒过来。”
莫皛天眼睛有些红肿,他很少在父母面前显露出这样担忧的神色。
“听话,回去,不要耽误了学习。”见儿子依旧一动不动,莫振华继续说道,“医生说了,你妈妈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情绪激动。要是她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对她身体康复不会有任何帮助。”
莫振华太了解郑颖芝,她把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当初莫皛天因为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没有选择保送去北大而是留在B市读F大,让她一直内疚自责,每每想起都会在房间里暗自抹泪。
“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
父亲脱口而出的承诺像把刀子插在莫皛天身上似的难受,他忍不住打断了他,“您会照顾好她?如果您能照顾好她,她现在就不会是在医院。”莫皛天语气中夹带着积蓄已久的怨念,自从家里发生变故之后,父亲性情大变,对母亲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莫皛天只是脸盲,但心不盲,他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许多。
“放肆!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莫振华皱着眉头有些愠怒。
“我有说错吗?如果您多一点时间陪妈妈,对她多一点关心,怎么会连她病重了都不知道。”
“你妈妈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家里请了阿姨照顾着。莫氏集团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你要理解爸爸,男人得以事业为重。”
莫家的女人向来如此,嫁给他莫振华,就得以莫家的家业为大。可如今,她没能帮他守住莫家的江山,还成了他的负累。
“爸,”看着父亲自欺欺人了许久,莫皛天没有戳破他的谎言,此刻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话说开了,“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莫氏集团已经破产了,家里请的阿姨早就已经辞退了。您现在的事业是拿着妈妈的命在赌博……”
“啪!”莫皛天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你是要气死我吗?”
莫振华恼羞成怒被气得青筋暴跳,他几乎是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身上的暴戾,身为莫家家主的威严无论何时都不可侵犯。可打过之后,他立马就后悔了。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儿子,而且下手不轻。他几乎忘记自己原本是个慈爱的父亲。他缓缓伸出微张的手掌,想要安抚儿子,对上莫皛天那从未有过的愤恨的眼神,最终又摩挲着拳头收了回来。
脸上是滚烫而陌生的疼痛触感,莫皛天从那一记耳光中回过神来,依旧不可置信。从小父亲对他虽严厉,却未曾动手打过他,更别说下如此重手。愤懑、不解、憋屈、难受……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起身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扔到一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走到护士台,跟护士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到一个静谧的角落里将头埋进膝盖。
夜安静得刺耳,室外的风吹草动,医院里的脚步声,还有护士查房例行公事的问候……都显得无比刺耳。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中,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晃动。
“小帅哥,小帅哥,你妈妈醒了。”值班护士过来提醒莫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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