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指缝间偷偷溜走,光阴带走了似水流年里那一张张花样的脸,却带不走青春岁月里的爱恨情仇。那些有伤有痛有泪有悔的记忆早已融入生命,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十年前的故事似乎很遥远,遥远到抓不住一丝信念。那些前尘往事却又清晰如同昨日重现,仿佛昨天白俢儿才从洢水镇来到B市,仿佛昨天她才认识了16岁的莫皛天。
……
洢水镇是个小地方,小到地图上都找不到,就是这个既小又偏僻的小地方承载了白俢儿快乐无忧的童年。
俢儿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时的她还未到明辨是非建立认知的年纪,依旧是个被疼爱着的无忧无虑的小孩。她的父亲白远枫是个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在小镇上当了一辈子的基层“老干部”,一盏茶、一张报纸,足以安然自得的过一天。
从小跟父亲和奶奶在小镇里生活的白俢儿并没有因为父母的离异而成为不良少女。相反,在老白的影响下,她无比豁达开朗,爱画画会跳舞,在同学眼中堪称多才多艺的阳光美少女。
尽管父母离异,父亲与奶奶对她的疼爱丝毫没有减少,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幸福又幸运的孩子,至少比洢水镇上那些同龄的留守儿童幸福得多。小镇的生活安逸又闲适,两块钱的煎饼果子能让她精神一个清晨,五毛钱的老冰棍儿能让她开心一整个夏天,生活在小镇里的孩子就是容易满足。
但小镇的闲适并不适合每一个人,总有一些不甘平庸的人向往着色彩斑斓的生活,譬如白俢儿的母亲林丽华,那个漂亮又野心勃勃的女人,离开他们父女甚至没有当面说声再见。老白是个通情达理善良老实的人,他从不给俢儿灌输前妻的不是。白俢儿只知道母亲跟父亲离婚之后就去了B市,母亲在那里拥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寄给她的零花钱远比父亲给的多,给她买的礼物更是让同学们羡慕。但,俢儿的心中有一杆秤,比起林丽华那些遥不可及的寒暄与昂贵的礼物,她更喜欢老白平实而真切的陪伴。俢儿老在电话里听母亲说起B市,那些洢水镇永远触及不到的眼界与繁华潜移默化的根植在她年幼的心中,带着无以名状却根深蒂固的抵触。长大之后她才知道,她内心反感的并非外面的世界,而是被那个世界所蒙蔽的人心。
高二那年,白俢儿从老家的镇中被转校去了B市的重点中学读书,为此她跟老白展开了人生中第一次激烈争吵。在父母离婚时都表现得无比平静的她,却在此刻毫无征兆的爆炸了。所有人都忽略了她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不再是那个年幼无知不谙世事的孩子。
转学这件事是经过老白跟林丽华两个人慎重商榷之后决定的。其实早在一年以前,林丽华就开始向老白做思想工作,这些年来,她没有陪伴在女儿左右心中有愧,虽然她也给予了更多的物质补偿,但在洢水镇那种小地方,有钱也没地儿花。眼看女儿一天天长大跟自己越来越疏远,林丽华心里越发的不踏实。她想要时常看到女儿,她想让女儿得到更好的生活,唯一合理的借口便是以高考的名义让俢儿转校到B市来。B市一中是名校,为了让女儿进一中,林丽华也是煞费苦心。洢水镇中跟B市一中哪个教学资源和升学更有保障,明理人不用想也知道。何况那个人是知书达理且极爱女儿的老白。
于是,白俢儿就被父母左右助推,把她推到了一中。
被迫转学让那个乐天的少女变得有些忧虑,新的学习环境,新的同学和老师让她开始无所适从。她像个山里来的野丫头,无论是衣着还是谈吐都让她与大城市格格不入。她在这里显得突兀又滑稽,该死的口音让她每说一句话都可能沦为别人的课间笑料。如果是城里人到她的家乡去可没人调侃他的城市口音,为什么她要强迫自己融入一个不受欢迎的地方?她有些难过。要知道,在洢水镇中学她可是品学兼优的校花,每天感受着各种热情洋溢的目光。而在这里,比她优秀比她聪明比她漂亮比她努力的人到处都是,她除了口音特别其他什么都不是。这种天堂地狱般的落差一点也不好受。她想念洢水镇淳朴友善的小伙伴,想念院子里自由奔跑的黄狗和花猫,她无时不刻不想一个人偷渡回老家。可是一想到临走时父亲的叮嘱,她又硬不起心肠灰溜溜的回去。
……
白俢儿不情不愿的走在去往高二三班的路上。这几天在这里发生的糗事儿像魔咒一般不停在她大脑中盘旋,把一向乐观积极的她打击得毫无生气。一想起第一天刚来新学校报道时误入男厕所的情形,她想死的心都有,好死不死那天男厕所迎来了新学期开张人气最旺的一天,在她意识到自己走错地方准备默默转身极速冲刺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倒在了男厕门口,被撞的瞬间她本能的大叫了一声,于是整个小便池引起了剧烈骚动。于是,她成了偷窥男生上厕所的女变态,即便当时她什么也没看清,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就这样被同学们群嘲了整整一个礼拜……这是她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大的“耻辱”,只怪城里的粪坑不够深,不然她会毫不犹豫的跳进粪池把自己淹死。
白俢儿才不是个怕死的人,就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她一路踢踏着校园小径上的石子儿发泄着负面情绪。突然“喵~呜~”一声惨烈嘶叫,一只无辜的小黄猫儿被她脚下的石子儿踢中,从草丛里穿了出来。人家好好的晒着太阳睡个午觉,就这么被白俢儿扰乱清梦。
猫儿到是没有生气,奶声奶气的朝白俢儿走来,大概是没有睡醒还泛着迷糊,又或是刚梦到小鱼干,找白俢儿讨食儿来了。
小猫在她脚下怡然自得的蹭痒痒,白俢儿顿时受宠若惊,什么耻辱、郁闷……全都抛之脑后,这天上掉下了的宠幸大概是她来到这座城市最值得开心的事儿。她屈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毛孩儿滚圆的小脑袋,猫儿毫无防备的露出小白肚子任她亲抚,“小可爱,你是老天派来安慰我的天使吗?”
“喵~呜~”小黄猫儿拉耷着脑袋朝她回应着,无辜的小眼神儿懵懂看着她,让白俢儿心甘情愿化作一片鱼塘,恨不得把世界都给了它,“呵呵,只可惜姐姐身上没带吃的,下次你还在这儿乖乖等我,我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不远处,一身白色球衣的英俊少年正拿着两根火腿肠,背靠大树袖手旁观白俢儿戏弄小黄的全过程,待白俢儿走远后,他才漫不经心的走到猫儿身边撕开火腿肠,一边喂食儿,一边顺着小毛头教育:“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让人白占便宜那么久,也没要到小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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