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和阿婵聊了很久,阿婵才知道韩一山对自己有意,而且韩夫人也看出来了,怎么自己和韩一山相处了这么多日,怎么一点感觉没有,那个韩一山虽然常常和自己插科打诨,却也不令人讨厌。再说,韩一山乃是云峦阁少阁主,云峦阁是江湖有名的名门正派,他一堂堂少阁主怎么会看上自己一个丫鬟,再说了,豆府已经没了,以后小姐在哪,阿婵就在哪。
阿婵胡思乱想着从韩夫人的房中出来,路过外厅,没想到这么晚了,韩一山和郑元威还在喝酒,而且毫无顾忌地斜坐在地上。韩一山不知喝了多少,满脸黑红,哪里像个名门正派的少阁主,倒像是个醉酒的乡野猎户。
阿婵看见桌上已经备好了醒酒汤,盛了两碗端过去。
她看看眯着眼的韩一山,踢了踢他的脚,待他睁开眼,塞了汤碗在他手中:“喝成这个样子,也不怕让人笑话。”
韩一山瞧见阿婵,满脸堆笑,憨憨傻傻的犯痴呢,眼珠子像粘在了阿婵身上,喝一口醒酒汤:“除了你,谁会笑话我。”
阿婵一手扶着郑元威在椅子上坐下,把醒酒汤递到他手中。
地下的韩一山看着阿婵对郑元威如此温柔,心里吃味,瞪着眼睛道:“阿婵姑娘,你怎么这么偏心,对我这么粗鲁,对郑公子……”
阿婵掏出帕子兜头扔给了韩一山:“我什么我,看看汤都洒了,自己擦擦。”
韩一山揪下头顶的帕子,恨恨地擦了擦。
郑元威边笑边摇头,这俩人还真是见面就掐。
阿婵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韩一山道:“能有什么声音,雨声罢了。”
郑元威细细听了会,道:“好像有人在抚琴。”
阿婵道:“应该是,这琴声听起来有些奇怪。”
韩一山也起身道:“还真是琴声,这定然是我那弟弟在抚琴,他自小聪慧,琴棋书画都能拿得起。”
郑元威道:“这是一首思念女子的曲子,如此曲折动人。”
阿婵道:“没想到韩一柏还这么多才艺,让人叹服。”
韩一山道:“他英年才俊,不像我,只知习武,其他的一窍不通,是个粗人。”
阿婵看他一眼道:“你们兄弟俩真是差别太大,不知道的还真看不出你俩是亲兄弟。”
韩一山道:“那是,要不是他失语,这少阁主就该是他,我也好落得一身轻松,只需习武就成。”
阿婵有些惊讶道:“你不想当少阁主啊?”
韩一山道:“当然不想啦!一天到晚麻烦事多,规矩也多,着实不自在。”
郑元威道:“居高位者须担大任,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韩一山道:“没错。只是如今这皇帝老儿像什么样子,先帝薨了第二日便登基,国丧期间,喝酒吃肉,不忠不孝之徒!就他这样的能担得起什么大任。”
阿婵道:“是啊,简直就是个昏君,还残害忠良。”
韩一山道:“听说皇帝好色,就连先帝的那些嫔妃们,年轻貌美的也被他收入后宫,真真是个无耻的好色之徒。”
阿婵道:“这江山迟早要让他给毁了!”
韩一山道:“郑兄家在长安,应该比较了解吧。”
郑元威点点头道:“你二人说的这些都有耳闻,当今皇帝大选后宫,残害忠良,可怜齐王也遭了他的毒手,长安城内乌烟瘴气,所以我才不愿留在长安城。”
韩一山道:“这狗皇帝,真想一刀劈了他!”
阿婵咬牙切齿道:“对,就该把他的狗头砍下来。”
郑元威道:“你二人要留神隔墙有耳,以后这些话千万不要再说,以免惹祸上身,韩兄乃云峦阁少阁主,也应顾及阁中一众人等的身家性命。”
阿婵道:“现在没外人,我们才说说的。”
郑元威道:“韩兄心直口快,又豪爽仗义,阿婵姑娘你要时常提醒着他点,以免祸从口出,而不是顺着他逞口舌之快。”
阿婵道:“要我提醒他,那是不可能了,我还要伺候我们家小姐呢,只能拿绳子将他的嘴栓起来喽~”
没料到醉酒的韩一山居然真的把嘴撅起来了,阿婵尴尬的直摆手,郑元威乐的笑出声。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韩夫人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众人急忙起身见礼。
时候不早了,郑元威和阿婵起身告辞离去,只留下韩夫人和韩一山。
韩夫人嗔怪道:“喝这么多酒,一会该难受了。”
韩一山道:“没事的,母亲,和郑兄在一起合得来,能有个谈得来的朋友真是痛快,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韩夫人道:“刚才我跟阿婵姑娘聊了会,感觉她倒是很真诚,没什么花花肠子,而且挺有眼色。”
韩一山道:“那是,不光这些,这一路上我们的吃喝都是阿婵姑娘在操持,贤惠能干。”
韩夫人道:“我刚才进来看见你们在一块聊的还挺开心。”
韩一山道:“我们这一路都是这么开心,阿婵姑娘活泼,走哪都是笑声不断,还有郑兄和月姑娘,也都是正人君子,值得交的朋友。”
韩夫人点点头:“那就好。只是阿婵姑娘身世不明,只知道自小在月姑娘家做丫鬟,也不知道月家在长安是个什么门第。”
韩一山道:“母亲,我喜欢的是阿婵姑娘,又不是月小姐,跟啥门第没关系!再说了阿婵姑娘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这不清清楚楚吗?”
韩夫人看看自己这个痴儿子,无奈道:“好吧,看来只要月小姐和阿婵姑娘同意了,这事便成了。”
韩一山听得母亲这般说,心里乐坏了了,就是脸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韩夫人瞧着自己这个魁梧的儿子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雨下了一夜,天亮时越下越大,炎炎夏日,一场大雨洗去了烦热,连空气中都是清凉的味道,雨丝细密,从天空吹到地面,纳兰府笼在雨中,洗去了浮沉,一派新的生机,雨丝落入池塘,惊得斑斓锦鲤四散游走,错落有致的花草树木油亮清新,。
豆月白和阿婵坐在门口,看着漫天雨雾发呆。雨水从屋檐滴落在台阶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隔着迷蒙的水帘,院子里的一石一木一花一草都像朦胧的影子,离开长安这么久,一路奔波,只有今日这样的雨天,才能暂缓脚步,好好地放松下疲惫不堪的身心。
昨夜豆月白醉了,早晨醒来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觉得头还有一点晕,嘴巴发干,也不知道阿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主仆二人各怀不明了的心事,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谁曾想这么大的雨还会有人冒雨前来,来的还是韩夫人。她披着玄色绣花斗篷,撑着伞缓步进来,只带了随侍的两名丫头。
二人有些意外,急忙起身相迎。阿婵想到昨晚韩夫人对自己说的话,有些紧张,不知她今日来可是与此有关。
韩夫人命丫头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就让她们出去候着。
韩夫人和蔼道:“今日雨大,怕两位姑娘待着无聊,我呀特意让厨房做了些核桃酥,芝麻糖,酸甜杏干,还有红枣糕。”
豆月白看着这几样小食,还有端庄秀丽的韩夫人,心内满是感动:“这么大的雨,韩夫人还亲自给我们送来,真是折煞晚辈了。”
阿婵也跟着道:“真是太感动了,韩夫人,你怎么这么好。这让我和小姐怎么承受得起。”
韩夫人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呀两个儿子,小时候淘气贪玩,现在长大了整日只知舞枪弄棒,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女儿贴心。”
豆月白道:“韩大哥他们兄弟两个也是人中龙凤。”
韩夫人道:“我这两个儿子,秉性天差地别,好在都很孝顺,也让我放心不少。”
豆月白道:“母慈子孝,韩夫人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