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然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寒越,脸上的笑容凝结:“刚才我听到,寒老板对我用情不浅啊。”
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脸,寒越咬牙,因为知道她的身手,所以他格外的不能放松。
慕非夜让人把慕非夜拽起来,拖到身后,然后转着手里的枪,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不好。”
顾然然看到慕非夜的惨状时,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她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稳稳的端着枪:“确实不好。”
她的枪口正对寒越,她没有放下枪的打算,周围的马仔也都不敢放松,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枪口在对着她。
可顾然然自信寒越对她有感情,所以她还是有一点底线的。
“寒老板,时候不早了,我把我的人带回去,没问题吧?”
“你的人?一,”寒越扫了一眼地上只剩一口气的韩长青,然后扭头看着慕非夜和妮妮,笑得轻轻巧巧,“二,三。”
数完了,他又回头看着顾然然:“这里有三个人,你的是哪一个?”
顾然然端平手腕,脸上笑意愈浓:“当然是全都带走了。”
“晓晓,你也该知道,没这么便夷事啊。”
顾然然笑容褪去,露出了面无表情的本质:“那你就是不同意了?”
“你这就不对了,我怎么忍心拒绝你的要求?只不过,”寒越上前一步,一点都不畏惧顾然然的枪口,“你只能带一个走。”
和顾然然的自信不同,他是有资本。只要顾然然敢对他轻举妄动,那么周围的马仔就会立即把慕非夜,韩长青,还有那个崽子打成筛子。
顾然然迎着他的目光,慢慢的放下枪。
赌场里没有开灯,全凭自然光照亮,但这个活在灯火之中的地方在阳光下像一座鬼城一样,明眼能看见的马仔就不必了,至少有十几个,被黑暗隐去了身形的又有多少?
她没有把握。
这样的情形以前不是没见过,但那时候的她独来独往,没有弱点,也没有把柄,如今寒越手里就握了三个!
慕非夜她是不能辜负的,东至洋的冤案她是要讨回公道的,至于妮妮,孩子是无辜的。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折磨。
顾然然定定的看着寒越,甚至不敢把目光落在他们三饶任何一个身上。
这时,慕非夜开了口。
“晓晓,带着妮妮走。”
妮妮一下子就哭了:“大叔……”
她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简单的正邪连孩子都能区分出来。她紧紧抱着慕非夜的脖子不肯撒手,一声声的哭着“大叔”,“爸爸”,还影阿姨对不起”。
其实妮妮在昨晚上听到了顾然然和慕非夜的谈话,知道了妈妈病重的消息。
她早上在装病,去厕所把药吐掉,也只是想去医院看看妈妈而已。
可谁知道费尽心思到了妈妈的病房外,这个叫寒越的大坏蛋装成好人,告诉她可以去找爸爸回家,她就听信他的话,跟着一起走了。
没想到,自己竟会成为把爸爸、大叔还有阿姨引到这里来的诱饵。
她不懂其中的关系,可隐隐能察觉到,是自己把事情搞成了一团糟。
这三个人,顾然然从感情上一个都无法舍下。
但是从理智上出发
她拉上保险放下枪,发沉的枪身从她指间漏下,“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好,我把孩子带走。”
寒越闻言,笑容变得有些扭曲,他再次瞥向妮妮,狞笑一声:“晓晓,这个崽子到底有什么价值,让你们一个个的扑上来救她?”
顾然然冷哼一声:“你当然不会明白。”
毕竟寒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舍弃。
哪怕他对寒玉没有感情,可是血浓于水,他当真那么狠心,把孩子给推进了鬼门关里。
寒玉,原本是不用死的。
那孩子生得漂亮,眼睛也伶俐,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好孩子。
追忆无用,顾然然答了那一句之后就上前一步,想要把孩子接过来。
马仔从慕非夜怀里接了妮妮,往顾然然跟前走。
谁都没有注意到,寒越的面色越发阴鸷,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就在顾然然快要接到孩子的时候,他忽然抬手,对着妮妮就是一枪。
他大概是疯掉了,过去那张英俊温和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得像厉鬼一般狰狞。
顾然然在他抬腕的时候就注意到,舍身扑了过去,仍是慢了一步。
但就在枪声落下的同时,一个黑影忽然挡在妮妮身前。
砰的一声之后,那身影猛的一顿,而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往下坠去。
“韩长青!”
顾然然失声扑过去,妮妮闻声大哭起来。
乱了,全乱了。
韩长青倒下之后,周围忽然响起了乱枪,破门破窗的噼里啪啦声响不绝于耳,马仔们见到有援兵来了,立即拽着寒越,七手八脚的往后面撤退,连慕非夜也来不及带了。
慕非夜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被领头的援兵扶起来,挣扎着来到了韩长青的身边。
那一枪正中胸口,子弹卡在肋骨里,为妮妮挡去了致命的一枪。
顾然然很惶恐,她扶着韩长青,让他能稳稳的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声音都变流:“韩……韩长青……你……”
韩长青咧嘴对她做了个“抱歉”的口型,然后用尽力气,想要握住妮妮的手。
然而不等他好好看一眼孩子,他的手就从空中垂下,摔在一片血泊之郑
顾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赌场里出来的,时间突然过得很慢,慢得眼前每一个画面都成了帧,耳边好像有人在呼唤她,可她无法集中精神,也就听不清楚那遥远的呼唤。
最终,妮妮被人从她身边抱走,她终于听到了一声清脆尖利的“阿姨”。
顾然然蓦地回神,发现自己坐在一辆救护车里,身边的慕非夜已经戴上氧气罩,护士正心翼翼的给他擦去脸上的污血,丢到一旁的棉球都成了黑红的颜色。
顾然然无意识的呜咽一声,握住了慕非夜的手,然后带着哭腔呼唤:“喂……慕非夜……”
救护车上载着从赌场死里逃生的两个人,以及顾然然,其中顾然然是一点伤都没有的。急救的护士擅自揣测这是一场血腥情债,受伤昏迷的慕非夜又是如茨英俊多金,惹人怜爱,落到这个地步肯定是被顾然然害的!
她不厌其烦又义愤填膺道:“你不要喊了,让病人安静一下行不行?他都晕过去了。”
若是平时有人敢这么对她话,顾然然非得教训一下不可,但现在她心都乱了。身上还沾着韩长青的血,握着慕非夜的手,她连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孩子又在哪儿呢?
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造了一场大的孽,毁掉了旁人原本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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