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回到东阁,玱玉遇见了捧着一沓文稿书卷的云鹤。
他见玱玉的神情有异,便喊住了她。好不容易从一堆书稿中抽出小小的手,伸指有模有样地搭上她的腕。
数息之后,云鹤对她说:“站这等我,别乱跑!”撂下这句话,便捧着书稿继续前行而去。
玱玉看着四周的玉石白砖,寻了一处矮枝,扶着在曲径小道旁坐下。
未过多久,隐约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玱玉抬头望去,是云鹤引着元阳上帝往这边来了。
她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来,自己便身在东阁的床榻上了,身上盖着轻薄温软的被子,凝华被静静放在一旁,她从榻上坐起,长袖掩这手背,依旧是白日里的那一身装束。
屏风之外,一道人影清声道:“醒了?师尊命我带你去涣尘阁。”
玱玉一面掀开被子起身,一面问道:“为何我会晕倒?”
“你回来时,我以观脉之术也未探明白。只知你魂魄有异,情况复杂,才惊动了师尊。”云鹤如实答复道。
玱玉点了点头,其实自从她独立炼铸了魔剑破晓之后,她的魂魄就渐成不稳之势。虽然铸剑只耗费了她半身的魔血,可那也是重伤之后的半身魔血,池袖曾说她那时失血昏迷、奄奄一息,若非丹越及时赶至,她是必死无疑的境地。
此后,她便经常心悸、晕眩,只是从未像现在这般忽然晕倒罢了。
而魔族局势不安,她也只能提剑上阵,一己之能力挽狂澜,打的久了,竟很少再有心悸之感,慢慢适应了打来打去的日子,竟忘记了原来自己的身体是有问题的。
云鹤在前方带路,须臾片刻,便来至涣尘阁。
他在门外恭敬地回禀道:“师尊,弥月已带到。”
“进来罢。”元阳上帝在屋内分神道。
云鹤将门推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玱玉连忙捂住了鼻子,向云鹤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云鹤根本不搭理她,一边招呼道:“快进去吧!”一边将她关在了门内。
屋外尚且是药味熏天,屋内则更是烟雾缭绕,辨不清方向了。
药味浓烈得熏的人双目都开始疼痛难受,玱玉忍着就要落泪的冲动,大声招呼道:“老君?您在哪啊?”
如此喊了两三遍,却没有人答复她!
难道?这其实是个镇魔作用的楼阁?玱玉异想天开道。
眼中的泪水被熏得止不住落下来,玱玉心中还在想着:不行了!不行了!不搭理我,我出去还不行吗?元阳上帝那个老头子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丹药玩意儿,我在这白白受这个罪干什么!
正要转身离去,却突然从药雾中伸出四只洁白纤长的手臂,上面皆罩着薄而清透的云织白纱,手臂的主人一左一右地挟着玱玉,轻柔地温声道:“弥月仙子,这儿是老君的药池,正熏泡了珍贵的固魂汤药,还请仙子速速泡澡。”
玱玉仓皇脱口道:“他老人家呢?”
一名仙娥忍不住笑道:“安排好一切,老君便已离去,此间只有我们姐妹几人服侍仙子沐浴,仙子不必担忧。”
玱玉这才发现屋内隐约可见四名仙娥,除了正扶着自己的两名之外,还有两名正在忙着布置药池,想必是元阳上帝吩咐的草药复杂,地上堆了好些还未来得及用的药。
四名仙娥均以白纱覆眼,柔和透明的纱织绫锻阻隔着熏人的热气,且一点也不影响她们行动。
可是相较之下,她就比较惨了。
见她被熏得落泪不止,贴心的仙娥递来了一块帕子,轻声道:“老君之前有所吩咐,不可以为您纱绫覆眼,所以请仙子忍一忍罢。”
玱玉只好接过帕子,一边擦拭眼泪,一边任由她们脱去自己的衣衫。
白色的外袍及里衣被整齐地挂在绘着远山停泊的屏风上,配合着药池的浓浓雾气,愈发显得缥缈无踪。
药池中褐色的池水没过白皙的肩头,玱玉老老实实的只留了一个脑袋靠在池边。腾腾的热气之中,她的面容被熏得愈发白皙通透,面颊红扑扑得似绯红的芍药花瓣,眉眼也愈发浓墨出彩,长长的睫毛上盈结着小小的水珠,正低低垂着,她整个人在药池中泡得昏昏欲睡。
迷蒙中,似乎听见有人低声温柔地对她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为师。”
梦里的小姑娘只看着那人的下巴,那是比玉石雕刻还要美上三分的轮廓,想要抬眼再往上看三分,可就是睁不开眼睛。明明那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又温柔又低沉,听得自己心中柔软一片,可梦里的小姑娘仍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乖巧地应道:“是,师父。”
场景瞬息变幻,玱玉看见一个白衣长裙的少女似是站在一棵大树下,手中抄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竿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圆口的网袋。
她就这么提着这个网抄,努力地朝水面上倾着身体。中午的日头很大,这个季节热的有些让人心烦,她很好奇这个少女究竟是要干什么,便也跟着一同往水中望去。
忽然少女扬手一抄,从水中网出一条赤金相间的大鱼,她扬着手中的网抄,回过身对不远处大声嚷嚷道:“快看!快看!”
玱玉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只见树下有一名手持书本,正襟危坐的少年。那少年听到嚷嚷声,便微微蹙眉,缓缓抬起了头。
而玱玉身体此时却忽然倾倒,毫无预兆地向后落入了水中。
随着“扑通!”一声,被打乱的池水又向自己倒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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