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名山贼立毙一人,剩余六人互相对视一眼,手中刀剑齐刷刷对着陆云周身要害攻来。
侧身,长剑一挑,有血花迸射,刀尖掠过陆云的胸腹,黑衣被割出一个口子。
这些山贼并没有自己想想中厉害,比胡申和牛四海那样的水准差了太多,应该也只是些堪堪开脉的武者。
一名山贼捂着手腕退下,身旁同伴收刀进步,一记力劈华山砍了下来。
“不能硬接!”
陆云很清楚他与面前这些敌人的差距,同样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
沉霜剑在他的手中如臂使指,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傅之千曾经说过,他是个天生的剑士,但却不是一个好的刺客。
因为他的心中,缺少杀气。
陆云不喜欢杀人,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众生皆苦,他不信佛,但认可这句话,芸芸众生,连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残害其他人的生命呢?
但其实后面还有半句话,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既然不想放弃生命,那就只能自我救赎,谁要杀我,我便杀谁,以德报怨,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
家破人亡的事情,只经历一次就够了。
后退半步,长剑直接在刀颚下半尺部位一绞,失去力量的一记下劈斩直接被陆云荡开。
那山贼神色一怔,正欲挥刀再斩,一截锋锐剑尖已经透体而出,浓稠的心头鲜血顺流而下。
抽出长剑,陆云微微喘息,耳后传来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来不及转身格挡,他只能身体前倾,就地一滚,任由先前那人的尸体倒下。
懒驴打滚,高手自然是不屑于使用的,因为这样的姿态既不美观,又显得十分狼狈。
但实际上,这是许多人在打斗中累积出来的绝佳保命技巧。
躲过一刀,又是数道攻击临身,陆云连忙握紧长剑,左支右挡。
练了半年的剑,掌心中早已长了老茧,但总觉得不舒服,于是在离开京都的前一晚,陆云用小刀将那些茧子削去了,现在想起来,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此刻纯粹比拼力道技巧,以一敌众,虽然没有伤到身体,但手臂早已经被震的有些发麻,虎口和掌心更是隐隐有着撕裂感。
好在沉霜剑制作极其优良,虽然剑格朴实无华,没有雕龙画凤,剑刃上除了血槽之外也没有什么花纹,但剑柄的包茎却类似于后世的电镀工艺,覆上了一层非金非玉的材质,握持感极其舒适,并不会因为血液,汗渍而打滑。
尽管众人的进攻让陆云此刻的情况看起来有些险象环生,但也仅此而已。
傅之千曾说过,剑法,不是用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去杀死敌人,或者保护自己,那样的剑术,那样的练剑之人,也许能够很厉害,但永远也无法领悟到真正的剑道。
影杀剑法,原本有七层,每一层,有七剑。
傅之千用了十年的时间练完七七四十九式剑法,又用十年的时间融会贯通。
直到他三十岁那年,他将四十九式影杀剑法凝练为七式,每一层,只保留了一剑。
“当你可以用一剑杀死敌人的时候,为什么要用两剑呢?”
“简单等于效率,简单到了极致,那你出剑的效率,也就达到了极致,相同的时间,别人只能杀一个人,但我可以杀三个……”
傅之千说的话不多,陆云真正记住的,也很少,但只要说起剑,说起剑法,他总是听得非常认真。
陆云不关注这个世界的历史,人文,社会构造,文明进度,因为连电,蒸汽,杠杆,引力,这些理论与工具都尚未出现,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落后且无趣的。
唯有武者,武道,是他无法理解,而又极度渴求的东西,哪个少年心中没有江湖梦?
金庸,古龙,梁羽生,他们的江湖精彩绝伦,谁不想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可惜的是,他只是个马夫的儿子,而且是天生废脉。
但一有那样的机会,陆云总是如同海绵一般竭力的吸取着关于武道的知识,剑道,则是他靠得最近的一种。
眼前刀光剑影闪烁迷离,身前众人似乎成为那一个个木桩,一动不动。
胡申说过他很慢,而现在,陆云也觉得这些山贼很慢。
他想起姬若瑄出剑时的动作,那时候的她,也没有使用内力。
步履前踏,腰身稳如磐石,手臂却如同灵蛇一般,长刀长剑皆是被格开,沉霜在半空中炸出数朵剑花,虚实有之,分别朝着数名山贼的胸前刺去。
噗嗤!
利刃入肉,发出的是和软木桩一样的声音,杀人,其实也很简单。
只是这一剑,有些累,陆云感觉自己的右手臂快要折断了,如果换成前世的话,这条右手的肌体估计已经受到了永不可逆的损伤。
四名山贼面带惊恐之色倒下,剩下一人,先前伤了手腕,此刻已经是吓破了胆,浑身颤抖着,牙关上下交击,差点咬坏了舌头。
“你……你别过来……啊……”
那人不断后退着,最后竟然发出一声尖叫,转身逃走了。
“呼……”
长出了一口气,陆云半跪下来,左手将沉霜掼入地面,勉强支撑着身体。
他看着自己不断颤抖,一阵阵传来剧痛的右臂,心中有惊讶,也有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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