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这故事,和她在柯勒寨里听到的完全不同啊!
“那个县令,我们虽然是叶城的人但是也都听说过的,那个县令大人是个很好的人。他处处都为百姓着想,若是有什么天灾人祸收成不好的,县令会开自己的粮仓赈济百姓。有时候还到我们叶城来给百姓们买粮食呢!百姓们可爱戴他了。那个林官真是可恶,把他关起来是最对的决定!他在京城的时候就不干好事,去了灞阳也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真是个狗官!”
“敏儿。”见敏儿说得起兴,甚至愤慨起来,小湫赶忙拦住她,“你说的这个人,他是姓蔺吗?”
她着重强调了“蔺”的发音,是去声。
敏儿却好像一点也没在意,依旧在说:“是啊,就是姓林啊。听说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真是世风日下,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当官!肯定是家大势大,朝廷迫不得已才给他的官!”
难道在蔺舒元去灞阳之前,还有一个奸佞者曾在灞阳做过官?
然而敏儿接下来的话,完全否定了她的这个念头,“当然,这样的恶人,老天爷也是会惩罚他的!不久之后,咱们金夏和蒙哲联手,把灞阳收了回来。那天我还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去看了呢,那个人从牢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可脏可脏了,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他出来之后趴在灞阳的旗子上大哭了一场,哭的声音可大了呢。村里的大人都说小孩子长大了就不能哭了,可是那个人哭得比小孩子还凶,真是窝囊极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一分一分地沉下去,只感觉沉闷的难受。
“后来没多久,土匪们就来了,那些人我见过,是荒原里可狠辣的一群人了,见着小孩子都直接抓起来丢给老虎吃的!大家一见,都怕极了,一溜烟地跟着跑回了家。”说着说着,敏儿自己笑了起来,小湫问她为何笑,她说:“那时候,我大概是六七岁吧,想想真好玩,一群小孩子,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啊啊地叫着跑开了。多好玩啊。”
默默把檀木梳子放在桌子上,小湫问:“然后呢?”
敏儿依旧一脸干净天真的笑,“那天也奇了怪了,我胆子出奇地大,我没跑,我就蹲在那个石块之后看着。我看到那个女土匪带着好多人围住了姓林的,然后把他绑起来抓走了。”
说到这里,敏儿停住了。小湫便下意识地问:“然后呢?”
“然后?”敏儿撇着脑袋想了想,“后来就没什么了,灞阳没了,变成了一座空城。我们村子离得近,于是我们总是跑到那里去玩耍。后来长大了,就离开家乡,进入叶城里面做工了。”
“那个姓林的官员呢?”
敏儿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被杀了吧,在土匪手里能落什么好儿。”
说完,敏儿拿过小湫放在桌子上的梳子,一点点地给她梳头,慢慢地把发结梳开。头上的发结一点点地被梳理开了,可是此刻小湫心中,却平添了许多结。蔺舒元到底是像他在柯勒寨中所说的那样是被人诬陷落此下场,还是像敏儿说的那样是他真的是个奸佞之辈。他为何之前可以很方便地走的时候不走,非要等她百般无措之时提出要走。他为何要跟着傅赛尔离去,他们是在谋划什么吗?叶绪为何要将他留下,为何柏克尔要把他送走?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那么模糊,那么迷蒙,正像眼前这一切,怎么都叫人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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