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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别再把我当成敌人,我希望能做的你的朋友。

傅赛尔衣袖轻甩,大步离开,不曾回头。

看着傅赛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淡淡的夜幕中,左湫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慢慢躺在石滩上,仰面望向慢慢黑下来的天空。有些模糊,不甚清楚,看得久了,眼睛就有些酸涩。揉揉眼睛,左湫心中有些难受。

这日子真难过啊,为了自由,不断地讨好那些可能会帮助自己的人,不断地出演跳梁小丑消解那些怀疑自己的人的疑心。可是她明明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啊,她真的没有那么坚强,真的不想成为他们口中那个聪明极了的人。她在柯勒寨那么努力地讨好阿尔宛达他们,那么努力地加入他们,让他们相信自己,只是为了自由自在地过一个人的生活。可是如今呢,还是寄人篱下,还是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还是要在人前挂上那副标准的微笑。

她很累的。

她心中,也很苦的。

闭上眼睛,慢慢将溢到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在深秋之中,躺在乱石滩上的异族女子忽然间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进了塔达城格木坊,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帐子里亮着灯。左湫心中一紧,消沉的情绪立刻消失,整个人都警戒起来——她走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怎么到了晚上自己亮起灯来了?

帐子里肯定有人。

左湫盯着透出灯光的帐门,慢慢地往门口挪,心中正快速思考帐里可能是谁,却忽然撞上一个东西!

左湫大惊,“啊”的一声立刻跳出三步远。那个东西居然也“喔”的一声低吼出来,动了起来!左湫吓得赶紧从一边抄起棍子“咚”一声立在自己前面,威胁那东西:“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别过来!你敢过来我打死你!”

那东西闻言连忙招手:“我我我,是我!池鉴!”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仿佛不退的话左湫下一刻就要抡棍子打死他了!

听见“池鉴”二字,又听他说话声音,手里的棍子一下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左湫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四王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一连串的“对不起”简直比棍子恐吓还让池鉴脸上肌肉乱动,池鉴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别这么激动,我没事,没事。”

看着左湫还在双手合十拜佛一般道歉,为了不引起周围邻居的不满,池鉴干脆上手将她拉进了帐子。

进了帐子之后,左湫狂跳不止的心才慢慢平复,看着池鉴,忍不住又要双手合十弯腰说对不起,生怕他一不高兴把自己给杀了。池鉴看出来左湫这般啰嗦是因为误伤了自己而害怕,无奈笑着阻止了左湫的道歉:“行了行了,别这样了,我不会随便杀人的。”看左湫似乎是不信,便补充道:“你要是再如此的话,我倒真的要杀了你了,聒噪得厉害。”

听闻此言,左湫立刻站直了身子,紧闭嘴巴,发誓绝不多说一个字。

池鉴坐下来,问:“你吃饭了吗?”

能不说话的尽量不说话,省得吵到他。秉着这个原则,左湫摇摇头,就回答了池鉴的问话。

“没吃吗?这都什么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吃饭呢?你去了哪里?怪不得我进来的时候帐子里没点灯,连炉子也是冷的。”

这么一大串话,左湫眨了好几次眼睛,思索该怎么回话,想了想,最终点点头,嗯了一声。

“嗯?”池鉴意识到不对劲,盯着表现很奇怪的女子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他拍拍膝盖,笑道:“我是说你一直不断说‘对不起’这让我觉得聒噪,不是说你说话让我觉得吵闹。你没必要这般噤口不言。”

左湫一愣,自己理解错了?拍了自己脑袋一掌,左湫“哎呀”一声被自己气笑了:“我这真是糊涂了,四王子哪里是那么凶狠的人,我这真是……唉!”

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左湫坐到炉子旁边将水壶取下来添了些水,又开始捣鼓木炭准备生火。边做边说:“四王子莫笑我这里简陋,连给你倒碗热茶都不能。我今天出去了,在巴木河边坐着看风景,草原上落日美极了,连落日之后的新夜也很漂亮,所以我就多留了一会,回来的晚了。”

池鉴自然不在意左湫是否能给立刻倒出一碗热茶,他挺好奇刚刚的事:“我刚刚站在外面,其实还能看得到人影,怎么你就直直地撞了过来呢?是没看到我吗?”

收拾炭火的左湫尴了尬,“那个,四王子有所不知,我眼睛不太好,尤其是到了夜里不太能辨得清东西。所以,就……撞到四王子了。”

摸了摸被撞到的鼻子,池鉴哦了一声,“怪不得你一开始就要找枸杞子,原来是为了治眼睛的。”

左湫点头,“是的,一开始我在叶城抓爬蚱粘爬蚱皮,也是因为蝉蜕和蝉有明目的功用。我眼睛被我自己搞坏了,只能这样慢慢治着了。”

“那你这些日子喝枸杞茶,可有什么效果?”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左湫如泄了气的皮球,“没什么用。从采枸杞到制成枸杞干,我喝了两个多月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池鉴安慰道:“那或许是要长喝呢,两个月也不算是什么长久时间,我们老师喝枸杞子都喝了十几年了呢!你不必担心,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

抬头冲着池鉴扬起真实的笑容,左湫眉眼都是笑:“谢谢你呀!我不担心,这是个持久战,我不怕!”

说完立刻干劲十足地鼓捣着火炉,岂知火炉居然跟犯了脾气一样,任凭左湫怎么努力它就是不着。慢慢的,半燃半熄的木炭冒出了呛人的烟,整个帐子里到处都是辣眼睛呛人的烟雾。左湫和池鉴先后咳嗽起来,眼皮不由自主地抽筋一样地抖动,眼泪不知何时都掉了下来。

池鉴赶紧拉起蹲着的左湫,抓起放在旁边的水壶直接尽数倾下去,浇灭了所有的火种。接着拉着左湫的手,从帐子里跑了出来。出来之后,两人长出一口气,不约而同地举袖去擦眼睛。

池鉴看着烟雾缭绕的帐子,咳嗽几声,跟左湫说:“你这,没个人服侍你给你帮帮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能力被质疑,左湫委屈得不得了,“我才没有,不需要旁人的帮忙我也能好好活着。”

池鉴示意她看看青烟呛人的帐子,左湫扁扁嘴巴,道:“这次都怪炉子,我往日里生火都很顺利的,今天定是它见家里来人了,故意耍小孩子脾气的!”

“一个炉子也能被你冤成这样,可真是可怜。”池鉴忍俊不禁,干脆直接笑:“你可真是个人才!”

左湫默默丢了个白眼给他,问:“四王子来找左湫,所为何事?”

被左湫一提醒想起来了,池鉴看了看如今的情形,说:“海吉和初越说明天想见你,但是这些日子父汗看海吉看的很紧,不让她随意出门。所以她们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为什么不让公主的婢女来通知呢?左湫瞎想一秒,立刻猜到可能是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四王子池鉴,又正好因为两人的婢女不太清楚左湫住在哪里,所以直接就让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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