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渭北答不上来，事实上他根本没花过一秒来思考这个问题。伍菲对他而言只是普通同学，他没有心思去为毫不相干的人去谋划，去评判。

时静笙见余渭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下有些悲哀。话到嘴边她也不想再说出来，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和伍菲站在路灯下聊天的场景。如此聪慧豁达又勇敢的女孩，明明应该有一个不同的人生，却被年少无知的冲动毁了一生。余渭北有错吗？不，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何来对错呢？甚至曾经在得知伍菲喜欢余渭北的时候，她心底莫名的酸涩，都记忆犹新。

如今伍菲辍学，怀孕生子，她该高兴吗？其实也没有。她只是哀叹，原来女生的命运那么脆弱，轻而易举的被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高中生活比起初中的节奏并没有太大差别。课下时间谈论最多的还是文理分科的事情。余渭北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困扰，他讨厌政史地，讨厌需要背诵的一切科目，反而目标清晰。

校园操场的梧桐叶从绿色变成金黄，再到离开树枝飘落到尘埃里，冬季悄悄来了。上学期接近尾声。文理分班志愿书也静静躺在书桌上，等着主人写下自己人生的重要决定之一。时静笙有请教过顾承宇，他现在是理科生，又比她高一年级，他的建议更客观一些。

跟父母也讨论过，他们都很开明，尊重她的选择。梁静和时天明的文化水平相比同龄人要稍微高一点，当然远不及顾魏。梁静念了个职高，学的会计，时天明念完了高中就被分配到单位，做机械类的活儿。因此从他们的角度，并不能给时静笙太多建议。

顾承宇建议她读文科，毕竟这是女生的三分天下。时静笙并不偏科，文理均衡发展，成绩也很优异，那么在文科就占据了天然优势，高考的胜算大了很多。虽然文科的专业相比理科要窄很多，但也不乏一些好专业，以后也能替她挣一份事业。

交志愿书的最后一刻，时静笙终于下定决心写下“文科“。心脏的跳动声如雷贯耳，她有些恍惚，不知这个决定会如何影响她的一生。

其实命运最会捉弄人，你想到了一千条退路，可最后决定的那条路，恰恰是第一千零一条。

余渭北出于私心当然是希望时静笙读理科，这样他们还能在一个班做同桌。但他并没有就这件事，给时静笙太多干扰，他希望她能依从自己的内心去选择，为未来负责任。

寒假期末考之后增加了两天的会考安排，为了摸清学生文理水平，也为了分班以后老师的教学安排提供一个成绩参考。考完后终于迎来了寒假，高一没有补习，意味着可以在家休息一个月。

年三十下午时静笙跟着父母回了家属院团年，余渭北在跨年十二点给她打电话，亲口跟她说新年快乐。顾承宇也跟着爸妈回了家属院，只是走亲访友行程安排太满，他们在跨年夜都没机会见面。很意外，竟然会在零点收到他的QQ信息，简短的一句话，“静笙，新年快乐。”

2007年的冬季，16岁的他们青春洋溢，简单快乐。

南方的冬天不会下雪，没有暖气，空调也属于奢侈品。一家人围着炉火看春晚，大人们打麻将，小孩子放烟火，一切都那么生动而美好。春晚的跨年倒计时，一家人都会跟着数“10，9，8…3，2，1！“互道新年快乐。象征着又长大一岁，仪式感浓厚。

平凡的生活总能安抚人心，长大后忙于生活和工作，偶尔停下来歇一歇，总会想起年少时的年味儿，这人间的烟火气啊，最是给人力量和温暖。

就像16岁的他们，正在经历的16岁，再也回不去的1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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