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下来,果不其然,侯府很多人都忘了她身有县主爵位。
出了侯府,改口称呼县主,只是恢复她原本的身份而已。
萧氏轻声说道:“每日赶路,以现在的速度,大家都已经感觉疲乏不堪。若是加快速度,怕是还没到京城,所有人都已经累得散了架。我知道丁公公急着赶回京城,晚个十来天到京城,应该也耽误不了大事。丁公公何不放松心情,用心欣赏沿途风光。等我们到了京城,再想有这般悠闲日子,可是求而不得。”
丁常侍苦笑一声,“咱家离京半载,岂能不急。早到京城一天,早一天安心。还请县主娘娘体谅。”
萧氏说道:“我倒是想体谅你,可是谁又来体谅我?这一趟前往京城,福祸吉凶难料。我这心情啊,自从离了侯府,每日七上八下,夜不能寐。只盼着这条路能走得再慢一点,再慢一点。晚一天到京城,就能晚一点面对京城腥风血雨。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笑话我胆小如鼠。离京二十载,岂能不胆小。自家父家母以下,兄弟姐妹皆亡,唯独剩我一人苟活于世。回到京城,我如何面对逝去的亲人?我心头怕啊,怕父母亲人怪罪,这么多年不曾给他们扫墓。怕宫里治罪,怕朝堂刁难,怕众人非议。恳请丁公公,能否容我自在几天,不要那么快将我推入万丈深渊。”
“县主娘娘言重了!”丁常侍脸色不好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他若是继续要求提高速度,岂不是不近人情。
被人添油加醋说一通,就成了逼迫。
此事可大可小。
事情可以不做,可以少做,但是绝不能做错,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丁公公不肯答应我吗?”萧氏轻声一叹,满目凄凉。
丁常侍一咬牙,“罢了,罢了。就依着县主娘娘的意思。若是宫里怪罪,还请县主娘娘替咱家在主子跟前美言几句。”
“一定!”
……
车队进京的速度放慢,不用那么赶,所有人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
每日太阳出来后赶路,太阳未落便停车歇息。
只是,速度再慢,总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
眼看着,离着京城越来越近,萧氏的情绪也随之起伏不定。
这日,大家赶了一天路,歇在城外驿站。
萧氏将两个闺女叫到跟前,叮嘱一番。
“到了京城,你们都要守着规矩。云琪我不担心,你素来稳重。云歌,京城不是上谷郡,能人辈出,一个小人物背后都有可能藏着深不可测的背景。你不可冲动行事,更不可见谁不顺眼就动手打人。动用武力,在京城是大忌。你一动,就有人拿你做文章,有可能牵连到你父亲,牵连整个燕氏家族。”
燕云琪拉着燕云歌,齐齐点头应下。
“母亲放心,我一定看好四妹妹,定不让她乱来。她若乱来,我一定拦着她。”
燕云歌盯着二姐姐,眼神怀疑。
她若乱来,二姐姐能拦得住?
就凭二姐姐的小胳膊小腿?
开什么玩笑。
燕云琪瞪了她一眼,不许让母亲操心。
哦!
燕云歌懂事地点点头,她肯定不让母亲操心。
但是,真要有人给她不痛快,她也不会客气。
人善被人欺。
人不能受气。
越受气,对方越发蹬鼻子上脸。
这是燕云歌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萧氏拉起燕云歌的手,“知道你是受不得气的主,但是,到了京城,你必须得做好受气的准备。燕家,在上谷郡,在幽州,说一不二。到了京城,屁都不是。就算是你父亲亲自来京城,也得受气。受了气,还得赔上笑脸。形势比人强,受一时闲气不算什么。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
燕云歌内心悄悄嘀咕,她又不干大事。
她就想找一方净土,带着手下儿郎,吃吃喝喝,过悠闲日子。
干大事,上辈子已经干过了,这辈子没兴趣。
她嫌累!
“胸无大志”的她,自然不乐意忍辱负重,更不乐意做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不服就打!
她一个哑巴,她倒是要看看,京城哪个世家公子,皇室宗亲,好意思同她明火执仗对着干,就不怕丢脸?
一个地头蛇,欺负一个外来的小哑女,特么的要脸吗?
燕云歌思索着,她得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的优势是什么?
当然是不能说话。
本姑娘不能说话,无法争辩。
遇到难处怎么办?
当然是不服就干!
干他娘的!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