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予点点头，离开了。

顾南卿正在上课。

他们这一届新生练气入门课程并不在第一教室，而是在第三教室。练气入门的课程内容对于他来说无聊得很，所以确实会偶尔走神。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地听讲，思维却有些飘忽。

他的师姐陈北烛在这节课之前送他来上课，因为她也有课程在这一处进行。

顾南卿看着窗外一群人的动静，完全忘记了这边仍然在上课的事情。

她看到陈北烛半蹲在地上，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如果不是他上课前特意选了一个紧挨着窗户的位置，此时连师姐的头顶都看不到，即便选了临窗的位置，也只能看到师姐的一小部分。

师姐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她的左手按住了眉心，这是一个她在有些不耐或者烦闷时常用的动作，比如修改和抄写她的阵法试卷的时候。

师姐的情绪和他的不一样，来到新牧学院见到了更多人之后，他更加明显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师姐的情绪中，长期保持一种不快乐、烦躁的状态。这一点她隐藏的很好，但是顾南卿看出来也不算困难，他甚至感觉到师姐因此总会头晕或者头痛。

在师姐的情绪波动中，出现的绝大多数是亢奋、烦躁和后悔，比如明明上个学年的成绩很好，却总是后悔法决入门复习的不够好，根本放不下这件事情。

当一件事情发生时，师姐的第一反应只是亢奋，她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等这种情绪消退下去，才有可能体会得到自己真实的情感，这也是她产生悔意的重要原因之一。

譬如给他们的龙族先生离开时，师姐亲手为他准备了临别的礼物，并且一直处于制作这种礼物、希望先生喜欢这个礼物的极度亢奋的情绪中，完全不能思考其它的事情。

越是强烈的情感，在事情发生的当时被阻碍的也更强烈。

先生离开时她也只感觉到亢奋，直到先生作别了仙宗，不知去向，师姐才察觉到她对于告别的强烈的悲伤之意，毕竟师姐那之前的生命只有父亲、师姨、师弟、先生四个人和一间看不到外面世界的屋子。

先生的离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可以走出屋子也不能完全弥补，何况能够走出屋子这样巨大的喜意她也只能在很长时间之后才能感受到，那个时刻是只有亢奋没有兴奋的。

迟延着堵塞了很久的情绪涌了上来，师姐开始每时每刻都想着这件事情，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才走出来。

但是师姐很擅长掩藏这些情感，并表现出正常人的样子，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产生情感，她只是很难辨别。

她似乎天生就知道其他人在什么样的时间会高兴，在什么样的时间会悲伤。最初她会如法炮制地表现出来，后来她开始不再表现任何起伏剧烈的情绪。

父亲说这是由于师姐从小和外界的接触太少导致的，顾南卿却知道事情并不像这样简单。

皱着眉头的师姐，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使她烦躁但必须要做的事情，她这节课上的是阵法入门，应当就是与此相关了。

这件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便被解决了，他看到师姐站起身来，一个利索的动作翻出了一段距离，身手干脆利落，并没有受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影响。

顾南卿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嘴角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师姐这么厉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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