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长,已经是六点多了,可是孟缘居然还没有回家,这可是上学以来的第一次,江淑芬给班主任张佳楠打了电话后,这才安下心等着儿子回来。
跳级这件事,原本江淑芬就没往心里去,但张老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件事似乎已经是九不离十了?
可是她也没瞧见孟缘在家头悬梁、锥刺股的熬夜学习,就是跟人借了几本书看看,这样就能跳级?
不过话说回来,跳级是好事,只要学习能跟得上,江淑芬是巴不得自家的孩子能够再优秀一些!
“妈,饭做好了吗?我快饿死了!”满头大汗的孟缘回家就朝江淑芬一个劲儿的笑,一副你快夸我的得意神情,把自行车停好之后,更是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前檐下的椅子上。
江淑芬忍俊不禁,拿着湿毛巾就给儿子擦汗,问道:“听说你下午参加摸底考试了?考得怎么样啊?”
“嘿嘿!”孟缘得意洋洋的说道:“已经通过了,就等确定了接收的学校,再参加一次入学考试,我就能上初二了!”
“还是我娃聪明,还能跳级,我去割点肉,今晚上吃好哩!”江淑芬把毛巾挂在椅子上,兴冲冲的就准备去割肉,更恨不得把这事情在村子里宣扬的人尽皆知。
“慢慢就好了,会有更多值得你高兴的事情发生......”
前檐下的座椅上,孟缘的笑容逐渐收敛,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平静,起身就朝狭小闷热的厨房走去,生火做饭先把稀饭熬上。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一直勉力的支撑起这个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值得开心和高兴的事情,偶尔庆祝一下也是苦闷生活的调剂品,只要能让她开心和高兴,这就是孝道!
村尾的小型养鸡场臭气熏天,在炎热的空气中愈发浓烈,呛的江淑芬只想捏着鼻子。
“大妹子,这是有啥喜事吧?你这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啊?”
久居鲍室不闻其臭的张友兰听见呼喊声,这才慢吞吞的从空调屋里走了出来,稀奇的问道。
自从孟光远死了之后,江淑芬的日子过得紧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来买鸡,这会儿突然过来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我来买只鸡,挑个大的!”江淑芬被搔到了痒处,扬眉吐气的说道:“我儿子这不是要跳级了吗?今年秋季就要上初中了。”
“嗯?你家娃儿不是才上五年级吗?”张友兰一头雾水的问道:“六年级不上了?直接上初中?”
“跳级,上了五年级直接上初中!”江淑芬跟着张友兰朝养殖场里走去:“下午在学校的摸底考试已经通过了,我还专门打电话问了班主任,明年直接上初中!”
“这事稀奇,以前只是听说过跳级,这娃儿真聪明!”张友兰竖起了大拇指,羡慕的说道。
江淑芬笑的是合不拢嘴,自从丈夫死后,儿子就是她唯一的指望,儿子有出息,她就有了盼头。
挑了一只鸡称重,然后烫水,拔毛,收拾干净,挂在自行车的架子上,江淑芬付完钱就蹬着自行车回家,张友兰爱打麻将牌友多,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小喇叭”,她只要知道了,过不了几天全村都知道。
“嫂子,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村子里的老槐树下,身穿米黄色体恤,头发油光发明,活像个新郎官的中年人,拎着玻璃杯低头看下棋,瞧见江淑芬骑着自行车过来,就远远的打着招呼。
置若罔闻的江淑芬冷着脸,瞥了杨曙光一眼,根本没有搭话,就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杨家有兄弟五个,姊妹二人,杨曙光排行老五,就是害丈夫孟光远酒醉摔死的杨老二兄弟。
“哼!”杨曙光盯着江淑芬丰腴的身子,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
杨曙光早些年跟人动刀子进了监狱,去年才刑满出狱,最初的时候纠结了一帮游手好闲的小年轻,在挖河沙的场子里帮忙挣了些钱,后来到了汛期沙场也关了,就贷款买了台割麦机雇人干活,自己则是每天打个麻将喝个小酒,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二叔,挪炮,将他军!”
“你懂个卵子,滚蛋!”
杨曙光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忙不迭给老头儿递了根烟,这才拎着玻璃杯晃晃悠悠的找乐子去了。
黄花闺女他娶不起,彩礼钱是个天文数字,割麦机一年只干半年活,抛出维修、工资和银行贷款也不剩几个钱,而手里有几十万赔偿款的江淑芬,就是他现在惦记的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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