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都把我与同龄的高中生相比较而兴趣盎然。
放弃学业的决定我至今没有想明白对错,但是有人在你的面前大谈特谈学业的成功愿景,这不失为赤裸裸的讽刺。
对待这样一群嘲笑为乐,工作懈怠的人,我向来不屑一顾,就算同为工厂同事,但是处之即久,难免新生厌烦。
几天前,应小蔚的邀请,我将在工作之余去学校看望她。
周末一次停工,我们算是难得可以喘息一会儿。
小蔚在学校里苦不堪言,发给我的消息,带着各种怨愤,食堂的饭菜,气氛的紧张,老师的严谨以及同学的猜忌,等等之类。
我感到好笑。许多人撞破了脑袋想进入平阳,在小蔚眼里却是不值一提,甚至意见如雪花一般,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禁不住小蔚的再三请求,我准备亲自去学校看望她,心里既慌张也期待,可能在新的环境里相见这是第一次,尤其是在学校里。
在胡思乱想中坐上大巴车,到县城,先在超市里零食和水果,问了几个路人,我才大致明白的具体方位。
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看见了平阳的校牌。学校面对公路,坐北朝南。时近下午,斜阳铺在延伸向教学大楼的水泥路上,好似梧桐树叶洒下的点点光辉。
“你找谁?”从保安室走出方头男人,头发稀疏略白,他补充说:”学校一般禁止外来人员入内的,你是学生家属吗?“
“您好,我找高一一班的杨蔚儿,她,,,”我突然顿住,思虑一会,说道:“我是她的哥哥,咯,我是给她送零食的。”我扬起手,把手里的零食给方头男人看,努力让她相信我真的是小蔚的哥哥。
方头男人锐利的眼光扫了一眼,说:“我们许多学生是寄读,如果你要进去探望,还是先在保安室跟学生的班主任打个电话,然后让你妹妹接你进去,同时做好登记,我们这里才允许放人。没办法,我们也是为学生负责。”
我表示理解,我走进保安室,看着墙上的号码,打了过去。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稳重的嗓音。我说明来意,小蔚的班主任让我稍等一会,稍后他会通知小蔚到校门口接我。
我放下电话,坐在保安室的招待椅上,没有心情玩手机。看到在外面执勤的方头男子,我想起了我们初中学校的保安老许。
老许在我们学校约莫干了一年,讲究情面,好相处,与我们合得来。也许就是他这种能力,后来镇里扶贫项目,他拿到一个养猪的项目。镇里免费给他培训,提供专家意见和政策补贴。
老许没有让人失望,他辞去保安的工作,在镇里接受完三个月的培训,借款开办了小型的养猪场。起先经营了几年又辛苦又不赚钱,老许没有放弃,我说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打断骨头也要做到底。到第三年,老许扭亏为盈,年净利润十几万,比他在学校拿几万的年薪好太多了。
这算是一个保安的逆袭故事,在学校广为相传,老许也慢慢发展成十里乡有名的养猪大户了。
世事真是无常,原本藉藉无名的中年大叔也能在踏入人生下坡路的那一刻转势更上一层楼,这也让我明白,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聪慧的头脑和富裕的资源,但是在一岁一年的蹉跎中,他们总会找到自己的定位,借着外部的资源和条件,实现自己规划已久的目标,这是一个平凡人的坚持,也是社会的回馈。
我们缺的,就是一个清醒的自我认识和长远目标罢了。
学校午间下课铃是《菊次郎的夏天的主题曲Summer,犹如夏日炎炎里的清泉,十分婉转动听。听着听着,一整天的烦闷的心情也变得宁静了。久石让的钢琴曲每一首都是神来之笔,契合宫崎骏里的每一个动漫镜头和情感表现,宫崎骏的作品离不开久石让,久石让的音乐也离不开宫崎骏,两者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私下要好的朋友,简直是音乐界的伯牙子期。
接着,一群学生宛如饿虎扑食,分成两波,一波奔向食堂打饭,一波奔向校门口回家就餐。不远处,我也看到了小蔚寻找的目光,我朝她挥挥手,她一眼就看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