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愚不可及。三言两语便叫人迷了心智,这个家不当也罢。”
陈仪轻轻摇了摇头,眼睛闪烁着另类光芒,一字一句道:
“公子,一个人若连自己都骗,骗得那样真,骗得深信不疑!那旁人又岂能看破?”
说到这,陈仪一歪头,意有所指地说:
“人心叵测,这世上,人心最难知也最好知,公子,您说是否?”
少年似乎吃了一口风,攥起手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脸色愈加苍白:
“有趣,确实有趣。”
“还有更有趣地,只看您愿不愿意往下听,只要您愿意,将来的机会多得是,您说是否?”陈仪再一次问。
少年并未回应,一旁右边侍从打量少年的神情。拢一拢衣袖,向前半步,见少年没有反应,笑眯眯对陈仪说道:
“你这小丫头,且不问你这故事从何处听来。你这般聪慧,想来你爹也非俗人,既不是俗人,公子,救上一救又何妨?”
少年仰面而立,风从门外飘来,吹地长袍沙沙做响。
陈仪心里提心吊胆,就等他一句话。万一不行,她要用什么来打动他?她知道稀奇古怪事儿多了,可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这世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错了可收不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陈仪全身肌肉紧绷,压抑沉默之中过去许久。
少年看着眼前,不过四五岁大女娃娃,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微动面色松缓。终于开口道:
“也可。”
陈仪大喜,再次伏床而拜。
真心实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待她磕完,才发现自己紧张地,全身上下汗水津津。右侍从赶紧上前扶起她,笑着说: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知礼仪,赶紧起来,你这伤势不轻。别牵动伤口,这伤怕是要将养许久的。公子爷……”
“你去叫上明月,我乏了,救了人不用回禀,你安置就好。”
“是,公子。小姑娘随我来。”
少年缓缓而去,左边侍从紧随其后。右侍从目送少年离去,见陈仪行动不便,索性抱起陈仪出了门。
陈仪地客房连着院子,穿过庭院,右侍从抱着她绕过花圃直奔后院。
陈仪心急如焚,却不敢多言语。
右侍从行动并不慢,点了名叫明月的带刀。明月迅速集结二十多人。众人井然有序整装待发。明月一声令下,齐齐翻身上马。
陈仪看着他们,忍不住担忧地问:
“大人,歹人百十有余,这人数是不是……”
“小姐这话说的……小人清风。小姐有所不知,带队之人明月。他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既公子吩咐救人,救不出来可不成了笑话?小姐尽管放心。”清风话语之间藏着不屑。也不知是不屑于她,还是不屑那些黑衣人。
陈仪一点儿也不放心!
她巴不得直接带上一千人,灭了对方那一百人,可这话也只能想想。
清风明月……那少年公子倒是好雅兴。可惜,既对她讲得故事感兴趣,清风明月也不过是睡了狗,陈仪心中腹诽。
明月一身玄衣,骑在马上肃杀之气森森。片刻之间,众人随他策马奔驰而去。陈仪忧心忡忡,清风劝解道:
“小姐伤得这么重,还是先顾着着自个儿。别等救出你爹以后,反倒要替你忧心。”
陈仪知他说地有理,勉强忍住焦虑,点了点头。
清风将她抱回客房,交给丫头,另又交待道:
“好生照顾着,切莫怠慢!”
两名侍女齐齐应喏。清风行了礼退走。
侍女中着水绿色襦裙,下巴尖尖,面容清秀可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机敏地小丫头,上前一步拉住陈仪,脆生生地说:
“小姐好!我叫春俏,那是秋露。风爷吩咐过了,但凡小姐需要什么,想吃什么,说一声便得。小姐这会儿饿不饿,要不要叫人送些宵夜。”
陈仪确实是饿了,闻言点点头:
“谢谢春俏姐姐,还真有点饿了。”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哪里就能值得小姐道谢,能伺候小姐是春俏地福气……小姐,今儿厨上做的羊汤不错,配点饼子再加点小菜。想吃旁得也成,就是现做要多等一等。”
“那就羊汤吧,劳烦春俏姐姐了。”
春俏眉开眼笑,忙不迭去准备。陈仪发现一旁的秋露,眼神不善死死盯住春俏。直到春俏身影消失。
陈仪假装什么都没瞧见。
她两之间地恩怨,陈仪一点兴趣也没有。
秋露着淡粉色对襟襦裙,长得柔媚动人。同春俏恰恰相反,说话声音轻轻柔柔:
“小姐,咱们去洗洗干净罢。”
“嗯。多谢秋露姐姐。”
秋露柔然一笑,牵着她手走到净房。替她洗漱打扮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陈仪心中惊叹,连小孩儿衣服也能即刻寻来。且从内到外如此合身,可见绝非普通富贵人家。
若是平常时候,陈仪绝不愿在那少年面前挑头。可惜世事无奈,她现下想藏拙,只怕已经晚了。多想无意,将来真要碰到,躲着些便是了。
不还有句话说:小时济济,大时了了麽。
厨房送来羊汤,陈仪羊汤泡白馍,就着小菜吃得肚皮滚瓜溜圆。
吃饱喝足,陈仪困意袭来。一放松,胸口,四肢,像要支离破碎一般,处处肿胀疼痛。
春俏把她抱上床,脱去外衫,轻声说:“小姐睡吧,等明月救了人一到就叫您起来,睡前把药喝了,多休息好得快。”
陈仪确实撑不住,全身一点力气没有,动一动都伤心伤肺的疼。这小娃娃的身体实在太勉强了,她需要休息缓冲。陈仪点点头说:
“那你一定记得叫我,人一到就叫我!”
“小姐还怕春俏骗你不成。”
陈仪不好意思笑了笑,她是关心则乱。喝了药闭上眼,没多时药效发挥,很快陷入黑甜地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