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乐太傅时常也要笑笑,整日板着一张冰块脸可不好。亥儿知道,太傅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吧?”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亥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
.........
他的太傅说过,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的。
如今他这不是明白了么?可为何,曾经的那位太傅又劝他不要如此呢。
胡亥又重新戴上了那连衣帽,神色阴冷:“我这副模样,怕是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一去那十殿,不就等着魂飞魄散,被做成燧石砌墙么?”
旋即,他苦笑不止,“师傅,你是要让亥儿多给这副幽魂残魄留些日子,还是盼着我立刻灰飞烟灭?”
胡亥吐出的这番话,字字都带着涩味。
“我走后,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错事.....”
那凤眸微阖,隐忍着眼底的怒意晕开,在众位不知情的情况下,化为一声叹息。
真是不成器。
那处并未回应,胡亥仍是要走,这下月灼师父也并未拦他。
他离去之际留下一句话:“太傅,笑一下,会年轻十岁。你的容颜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就是如此。而后,愈发的神采奕奕,想必你定是活了很久的仙人罢。”
“仙人谈不上,活了很久倒是真的。多些你的提议,望往后的日子,你也能......”
活的开心些。
这几个字,月灼终究未说出口。
他终是记起,千年之前,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胡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幽冥之地这处,雨过之后,并没有青草味的芳香,和青丘上迥然不同。红璃揉了揉鼻子,倒是眼前的这束芒,她伸手去触碰,虽是碰不到东西,但温温热热的,着实舒坦。
伞骨重重,玄色抹了一袭清冷,终是迷失在混沌氤氲之中。旧时的光景不过烟锁重楼,日子总要朝前看。
那些回不去的,就任尔东西罢。
月灼师父是多想让那个曾经的阿亥回来,可怎么一句话,就能将过往尔尔全然当做从未发生过?
犯了错,就要赎。
胡亥说的对,若是让他跟着他们去那十殿,还不如让他在这处,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还能多存在些时日。
不过最终也要直面审判。
那个曾经若暖阳一般的儿郎,终是入了这晦暗的深渊。
“师父,你瞧瞧,寒舍里貌似有光亮传出。”
红璃惊呼了一声,惹得众位将目光全然锁定在那片乌烟瘴气之处。果不其然,真如小狐狸所说一般,那乌气已经不见,一束金光四散开来。
“进去瞧瞧。”
月灼师父将心绪一收,要开始解决他们自个儿眼前的麻烦了。
胡亥的身影已经瞧不见去了那处,然而眼前,他们自己还有一堆大麻烦。
譬如,总觉得这寒舍没那么简单。
仿若一只野兽的囚笼,一进去,就会被吞进肚子里。
未知,总是最可怖的。
红璃怯怯地扯着月灼师父的衣角,刚踏入屋子的一霎,只听一声巨响。
把几位的魂体都吓得震颤,抖了三抖。
回头,只见那寒舍的木门不知何时被关的紧实,一点缝隙也没有,连半点风丝儿也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