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那阴司殿后,朱色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内里的漆黑一片,见不到一丝光亮,连一抹风丝也感受不到。
排队的鬼魅挤到了一块,就如一个巨大的黑匣子,将所有的幽魂残魄笼罩其中。
阴风飒飒,鬼魅之间比肩接踵,鼻息相对。一只落水鬼兀地打了一声喷嚏,喷出的冰碴子扎到了前方不到半指距离的魂魄后背,冰碴入那幽蓝色的皮肤骤然不见。
那鬼只觉得后背痒痒一下,眨巴着眼,环顾四处。只看到周围的幽魂残魄发着蓝光,其余什么也没看见。
甄选紧跟着月灼身后,而月灼则是被翘楚扯着走,好在他时刻记挂着自家徒儿,否则按这阵势,非得失散了不可。
小狐狸儿用小肉掌死死地揪着月灼师父的前襟,自黄泉路而来,路上多跌宕,锐利的狐爪已在他的衣裳上留下划痕。
不知哪只鬼壮着胆,竟敢当着执法阴司的面儿喊了一句:
“这是什么鬼地方?”
同样挤在鬼群中的翘楚面露凶色,不过黑幕下就算打着蓝光也瞧不清的她的神色。众鬼魅只听那如石上滴水的音色从耳边掠过,夹带些嘲弄。
“不乐意在这可以再出去。”
声音好听却字字带着不屑,是执法阴司大人无疑了。
在黑匣子里的那些鬼魅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了。
皆在黑匣子里小步挪着,也不知耗了多久,才出了阴司殿。
阴司殿的后门一开,纵使这处不如凡间明媚,空气也是稀薄,但众鬼魅还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其中一只鬼叹道:
“方才可憋死我了,里面真是一点儿都不透气。”
另一只鬼捧腹嘲笑:“笑死了,你是鬼,早就没气了,还在乎那里透不透气么?”
那鬼一听,这话有道理。没有皮肉的手一摸那大骨头脑门,咯咯笑出声来,白骨架子前后晃动了几下。
同它说话的那鬼倒是与凡人无异,只是面上惨白了些,不过再细看,它的躯体早已腐烂的都生了蛆。
蛆在它的骨架间钻来钻去,灵活自如。
“我还想看看阴司殿内是怎么个装潢呢,活着的时候就听说过十殿阎王,也不知长啥样。”
“就是就是,鬼太多,内里又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不知这阴司殿还能不能回头,真想再看仔细些。”
“少来了,还回头?在阴间我们这些凡鬼可是一步都错不得,小心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诶?不如我们结个伴如何?接下来不知该去哪里。”
“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也没那么怕。”
两只鬼自然形成了默契,那只生蛆了的鬼还看出来是个豆蔻女子模样,瞧着死后吓人的脸,怕是生前也没能寻到好父君。
那只白骨鬼更是看不出容貌,不过瞧这言行举止,应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月灼怀中的红璃两耳还在仔细偷听那两只鬼的谈话,面上自觉带着姨母笑,她这是,在阴间第一次见证了少女情窦初开么?
俩鬼搭伙,从阴司殿出来的幽魂残魄不约而同结伴同行。莫非是在黄泉尽头,月灼师父说的话起了作用?
“真行,我在这还是少见结伴一起去投胎的。没想到,你一来,这幽冥地府都成旅游胜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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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楚吐出一口浊气,许是方才在阴司殿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