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璃。
珍重。
红璃是哭着醒来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醒来时,月灼师父在身旁。大锅里的竹筒饭还冒着热气,那头上高高挂着的日头依旧灿烂,可惜,就是不见了苏宴的影儿。
方才,她忽然晕了过去,幸得月灼师父及时出来,将她揽在怀中。
可她依旧觉得,这是一个梦。
她不停地对月灼师父说,“这是梦吧。”
这不是带着疑问的语气,这是她不经思虑却说出的十分笃定的话语。
可月灼师父却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小娃娃那般,“璃儿......苏宴他.......”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红璃依偎在月灼怀中,显得弱小无力。她根本不能接受方才的一切,一个大活人,怎么好端端地就从她眼皮底下消失了呢?
就像化作了泡影一般。
“我没有问他,他一直不说,或许有他的苦衷。”月灼师父声色平淡,却带着隐忍,“我一开始就察觉他不是一般人,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他并无害人之心......”
月灼师父顿了顿,继而问道:“他方才说了什么?”
红璃声嗓喑哑,“他说了.......红璃,珍重。”
月灼眉头微蹙,“没了?”
红璃垂眸,摇摇头。
月灼师父心头一紧,这家伙,真是给他机会都不知道珍惜,胆子简直比那耗子还要小。
而他又觉得庆幸,顿时舒了一口气。若是他方才真的将隐埋在心底深处的那些话全数做了表白,那么,那只小狐狸儿,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
命,是他拾回来的。小狐狸儿在他身边长大,教她修炼,教她狩猎,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如何恪守做妖的本分,唯独没教她情字怎么写。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千年来,他也没有被那玩意儿磕磕绊绊过。
直到有一天,那个白胡子老头须臾仙翁告诉他:
“月灼仙,你知道么,你对那只小狐狸儿动了情。”
他不知什么是情,便问那白胡子老头:
“何为情。”
须臾仙翁先是无奈摇头,随后又爽朗的笑着:“情这个字,解释不了。”
紧接着,须臾仙翁又道:“我倒是可以解释何为动心。”
月灼也不回应,任由那白胡子老头说着。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连气息也变得不顺畅,控制不住自己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便是动心。”
月灼扶额思忖,自家徒儿惹自己生气,自己见她那副可怜模样,舍不得责骂她时,确实有这种感觉。
还有
月灼忽而朝那白胡子老头提了一句:“我拿着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时,恐怕你也是这种感觉。”
“呃.......”须臾仙翁顿时语塞。
话虽糙,但好像确是如此。
所以,到底何为情?
谁人能说的清,道的明。
那苏宴终是将自己隐匿的如此之深,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愿对小狐狸儿袒露真心。
从前月灼是厌恶忌惮他的,后来试图磨合,如今竟有几分欣赏。
不管他为何物,他确确实实是为了那只小狐狸儿着想。
一声不响离开,总比袒露真心后的牵肠挂肚来的好。
红璃依旧伤心,逐渐地,伤心转为怒斥。
“这苏宴,枉费我还把他当做好朋友,他居然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还一声不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