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见你有心事,不做这灯,我就顺带帮你做了一盏。”青盈将目光移向别处,生怕月灼看透了她眼底的情思,“只是顺带的哦。”
她强调了一遍,便掏出身后的狼毫笔,递给他。
“我沾了这琅嬛河水,写在油纸上虽然看不清,但是有些印记。”她讪讪道。
月灼迟疑半晌,佁然不动。
笔给他有何用?
写么?要写什么呢?
他撇了一眼那两人,竟也怡然自乐的写起来了。
月灼心下一沉,犹如大石落水一般,扑通一声。
便夺过青盈手中的狼毫,挥手写下四个大字口乞酉昔。
落笔之后,连他自己也不可置信,目瞪口呆。
自己方才写了什么?
拿笔的这只手,方才在这河灯上写的什么?
就在月灼还在对自己方才的种种产生怀疑之际,只听青盈噗嗤一笑。
“你终是将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青盈的眼中是他的模样,俊若朗月,意气风发。而月灼的眼中,映着她的容貌,却是另一女子的身影。
罢了,她早知如此。
“放完这河灯,再歇息一晚,明日便可随你的伙伴们一同启程了。”
青盈的语中酸涩,也是带了释怀之意。她在腰间掏出一袋沉甸,塞到月灼的手中。
“这是我偷偷凑的银两细软,卖豆腐赚来的。”
说罢,她一笑若清风,倩影往人群中,在月色中淡去。
月灼此刻心中微波荡漾,细瞧那荷灯,眼底的暖意又散入风中。
原是如此。
那油纸做的河灯上浅浅的印着四个大字“口”“乞”“酉”“昔”,是被风化过后,淡去了字周身的轮廓,但是还能看出大体的模样。
河灯中的灯芯摇曳,风一吹,更是照的这字样透彻。
所以方才,他是顺着这印记写的?
河边飘来一盏四方河灯,荧光扑闪,赫然写着两排诗。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应是哪位思君的妇人,所寄的情谊。
又有一袖珍乌篷船归思顺水而来,落在了青盈的脚边。
青盈驻足俯身,轻托而起,抖了抖船身的水渍。船身上的字样惹了她的目光。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她心头一悸,这说的不正是她么?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都说万事开头难,可她遇到了个好开头,却也没能善始善终。
归思归思,琅嬛归思。
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
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