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写作业了,晚饭再叫我。”秦天已换了拖鞋往楼上去,“小心别滴到沙发上,不好洗。”走到楼梯一半,转头朝下面道了声。
“林嫂,切两块送到楼上去。”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好的,夫人。”来自厨房的方向。
秦天关上房门,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林嫂来敲门,把一盘切成块的哈密瓜端到桌上,上面插了两根牙签。
“林嫂,不用这么麻烦的。”秦天对她说。
“切小块儿方便你做作业时候吃,你爸今天回家吃晚饭,但要晚些,吃些瓜垫垫。”林嫂说完轻轻关上房门。
秦天听着林嫂下楼梯的脚步声。
这个家里,他认为真正关心他的只有林嫂,或许再能加上这个永远忙碌的爸爸。
而不包括楼下那个女人。
她叫白兰珍,是秦天的生母陆美芳过世后,父亲秦振国娶的第二任妻子,而坐在沙发上的男孩是秦振国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秦天从包里拿出作业本放到书桌,桌面上立的相框里,摆着原先一家四口的照片。
六年前,妈妈接妹妹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一辆翻斗车撞到,那个时候全镇都没有几辆轿车,更别说如此惹眼的翻斗车。
意外的是,这辆被水泥土覆满牌照的翻斗车逃离现场后就离奇地消失了,再次发现时候,已经沉在镇外的水塘里,司机不知所踪。
作为警察局副局长的秦振国没能找到肇事者。
仅半年后,他带回了比他小整十岁的白兰珍。
这张摆在秦天桌上的照片已是遗存的唯一合照。
窗外天空的霞光完全暗淡,金钱湾的每栋别墅都被一个大花园包围,户与户间的巨大空间令这儿入夜后的环境格外静谧。
这个季节也没有蝈蝈和阐明,偶尔会传来远处连接通城的运河上,一声船笛。
过了很久,一辆黑色大众停在秦家别墅前。
“振华,你可回来啦!”白兰珍娇滴滴的声音一直从大门口顺着窗户传到了二楼,听得秦天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多久,林嫂来敲房门,秦天应声下去。
“小天,进了高三还适应么?”爸爸吃饭时候问。
“都开学一个半月了。”秦天扒着饭。
“小天啊,爸爸最近很忙,所以没时间......”
“成绩没掉,我会照顾好自己。”
秦振国停下来,看着儿子,他知道自己平日所给予的关心真的太少,尤其这月都要在局里加班,连晚上回来吃顿饭都不易。
“振国啊,你怎么也不问问小柯啊,小柯都已经能从一数到二十了。”白兰珍娇滴滴地对丈夫讲。
“是么,我们小柯这么厉害啊!”秦振国夹了块糖醋排骨到小儿子碗里。
“小柯,快给爸爸数一数。”
“1,2,3,4,5,6......”
幼稚的童音,却听得秦天心烦。
“我吃饱了,上去背书,你们慢点吃。”
“欸,小天,你等下。”被爸爸叫住。
回头,什么事?
却朝他摇摇头,笑了笑,示意没事。
秦振国看着儿子上了楼。
“有什么事么?还说不出口?”白兰珍察觉。
“今天碰到富民了,他跟我讲,有意把美美许给小天。”
“这是好事哇。”白兰珍的眼里放着光,“美美是何家独女,以后何家的千万财产都是她继承,我们小天能娶她,多好的事。”
“嗯,何家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如果投意的话,高中毕业后就先订个婚,再一起去M国读书,互相也有个照应。”
“留学多好啊,我记得这俩孩子是从小玩到大的吧,何富民既然跟你这么说,那也一定是美美的意思。”
“还得看小天。”
秦振国喝口酒,觉得还是晚些时候跟儿子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