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开口,芍药便主动递来黛砚,景差拿起绘眉笔,沾点螺子黛,用左手轻捏她的下巴,很有手法地画了起来。
孟惊鸿的身子僵硬地挺着,漆黑的眼珠转这边转那边,就是不转到前边去与他对视。
这厮明明听见了她不爱这些香色之物,此举肯定是故意的!
他察觉到她的不安与微怒,便道:“夫人放宽心,为夫的画眉技术绝对可靠。”
“是吗?”她浅然笑道,左手轻轻搭在他的右手臂上,实则用力地掐着。
景差皱眉,依然微笑,右手疼得微颤,但还是能够稳当地拿着的绘眉笔,似乎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她继续加力,他继续微笑。她还是加力,他还是微笑。
不一会儿,景差搁下绘眉笔,把她的身子转向铜镜,满意的点点头:“小山眉很适合夫人。不失柔骨,略带冷厉。”
“把刚刚撤走的胭脂水粉全数端来。”景差打断道。双眼看着孟惊鸿的多变脸色。
“你……”
“是。”芍药略显兴奋地小跑过去拿。
他眼里的戏谑、玩弄、狡猾,她是完全一览无遗的。但在外人看来,这是疼爱和宠溺之象。
眼见芍药转身到对面的柜子寻去,孟惊鸿立即发力,伸出腿去踢他的,却被他机敏一退,躲开了。
她气恼地低声道:“老狐狸!别欺人太甚!”
“新妇见婆婆,哪有不打扮之理?”他打开其中的一盒胭脂,嗅了嗅,用食指拨弄了一点,轻抹到她的脸上,凑近细看。
“你想干什么?”孟惊鸿往后仰,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的皮肤底子不错,这个嫩白色的刚好。”他自顾自说。
“……”这就是所谓的“妆前试色”?
这也不奇怪。凌阴王逍遥全天下的花街柳巷这么多年,不会点女人的本事,怎么能得到美人欢心?再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用特意去学这些涂抹手法,自然而然就耳濡目染了。
孟惊鸿只需干坐着,只见他复以胭脂晕于掌中,施之两颊,轻轻浅浅,薄薄施朱,以粉罩之。没过多久,天定王朝最流行的妆容已告成。
景差放下胭脂盒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段,若有所思,随即去打开了衣柜,挑出一套月白色的宽袖衣裳,其布料是从女英国引进的烟霞海棠锦缎,其上绘有精巧的云霏妆花和飞鸟蝶纹,边缘绕着莲青色夹金丝线。灵婉而不失优雅,端庄而不失锐气。不得不说,孟惊鸿确实很喜欢这件衣服。
“换上它。”
“额……我不会穿这种衣服。”孟惊鸿向来穿的都是最简单的款式。
“正好,为夫乐意效劳。”他向前走了一步。
“别,不用劳驾,我自己来。”孟惊鸿一把拿过那件衣服,绕到屏风后面。景差识相地背过身去。
在安静的房间里,她那小声嘟囔时不时传入他的耳中:“怎么穿啊?哪边的衣领是在上面的?腰带没弄反吧?靠!我的腰怎么粗了?胸竟然变小了……”
“……”景差轻咳了两声。
林佩这时从门口过来,福身,说道:“老夫人使老奴过来说,让王爷王妃去正厅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