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安排,原是那么的完美无缺,可谁曾想,皇太极却抢先一步,亲自去科尔沁向宰桑提亲,让大玉儿明正言顺的成了他的庶福晋。
哲哲视大玉儿为自己的眼中钉,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可是如今,又多了一个海兰珠,哲哲咬了咬牙,在心里说道:“海兰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好!既然你心怀不轨,那么,就别怪我手段狠毒。”
海兰珠没有回答哲哲那看似蠢到了极点的问题,她依然用自己的双唇吸吮着皇太极手臂上的毒汁,仿佛,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此时,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她要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只有他活着,她的希望与憧憬,才不会成为随时都可能破碎的泡沫。
大玉儿半跪在地板上,冰凉的寒意顺着她的膝盖滚遍了她的全身。
冷,彻骨的冷!她觉得,屋子里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温度,那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将她所曾拥有过的亲情,冻结成了坚不可摧的万年寒冰。
从哲哲踏入这个屋子开始,她的一门心思,都在皇太极的身上,她为他流泪,为他难过,疏不知,这个跟她流着相同血液,叫了她十五年姑姑的女孩,也同样的遍体鳞伤,在这个屋檐下,哲哲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每一次,在皇太极欺辱她时,她那所谓的姑姑,都会避之不及,唯恐因为她,而让自己失宠。
此时,她衣不避体,将一个女孩最大的难堪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没有人能体会她所承受的屈辱。她渴盼着她的姑姑能给她一些怜惜,赐她一件能为她遮羞的粗衣布裳。可是,从头到尾,她连一眼也没瞧过自己,或许,她在怨她,怨她的“任性”,伤害了自己的枕边人。然而,那只是她的无心之失啊,看到他因她而生死垂危,她也害怕,她也难过啊!虽然她恨他对她的伤害,可是,天知道,她从未想过要他死啊!
还有那个从小就与她亲密无间的姐姐,她居然以去宫中为皇太极请太医为由,将自己的“罪证”毫无保留的呈现到了努尔哈赤的面前。如果,让努尔哈赤知道她对皇太极图谋不轨,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看到海兰珠用嘴去吸出皇太极身上的毒液,浮在大玉儿心头的种种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她那美得如同仙子一样的姐姐,不惜背弃这十几年来的姐妹之情,以及幸负对她情深一片的未婚夫额尔泰,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这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为了他,她连自己的安危也不管不顾,如果,她的口中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伤口,那么,皇太极体内的毒,也将会如洪流般涌进她的血液里,让她同样命悬一线。
大玉儿突然很想笑,笑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笑脆弱得如同薄冰一样的情情爱爱,更笑世间那些被俗世所绕的痴男怨女。
海兰珠吐到地上的鲜血,终于由黑转红,她抬起头来,将皇太极的手臂重新放入床榻之上,她的唇边,残留着两片颜色各异的血迹,有红也有黑,那血液,就像停泊在牡丹之上的两只蝴蝶,带着潋滟而妖娆的美。
海兰珠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她用袖口试了试唇边的残血,轻柔的说道:“小时候,因为顽皮,我跑去草丛里玩耍,却不小心被蛇咬伤,额娘找到我时,我腿上被咬伤的地方早已变了颜色,额娘为了救我,就是用这样的法子,将我体内的毒液吸了出来。我希望,在太医到来之前,能够阻止贝勒爷所中之毒,蔓延到她全身所有的血液里。”
哲哲定了定眼,藏起了心中的万种/波/涛,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担心着丈夫安危,而六神无主的小妻子,她用力的抓住海兰珠的双手,继续问着老套而苍白的话语:“那么,贝勒爷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海兰珠努力的挤出了一个无比虚弱的笑容,她反手握出哲哲那骨节分明的双手,安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老天爷会眷顾贝勒爷。我不知道他体内的毒还残留了多少,不过,他血液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正常了,我想,只要太医能及时对症下药,贝勒爷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太好了!太好了!”
哲哲接连说了两声“太好了”,她转过头,看着皇太极,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忍着泪说道“贝勒爷,你听到了吗?海兰珠说了,你会没事的,所以,你千万要挺住,太医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为了我,为了这整个的贝勒府,好好的撑下去。”
“哲福晋说这样的话,难道一点都不脸红吗?你自己的侄女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才让贝勒爷生死未卜,你倒好,居然厚颜无耻的想要贝勒爷为了你而坚强。请问哲福晋,你有何脸面在贝勒爷的身前说这样的话?”这时,只见一名衣着亮丽的女子,在丫头的簇拥下,走进了房间。
女子穿着大红的旗装,一双美目锐利地扫视着屋内的众人。浓郁的花香味,随着她的袖底之风飘在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里。
她的目光终于聚集在了大玉儿的身上,看到她如此狼狈,她勾唇冷冷一笑,随际,在丫环的掺扶下,缓步来到了皇太极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