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墨采女,请恕微臣眼拙……”于峥故意向着赵瑾年深施一礼,“请皇上恕微臣失礼,今日微臣有幸拜见过皇后,谁知当面被一小小采女质问,竟疑心微臣拜错了六宫之首,还请皇上责罚。”
“无妨,爱卿平身。”
君主二人一唱一和,把她的面子当鞋垫踩,真是岂有此理。
抓起面前所抄佛经,墨梓凝狂撕,撕完不解气,随手扬了满地。
“大胆,当着皇上的面撒野,简直反了!”尹珏觑着赵瑾年的脸色,尖声呵斥。
腾地自桌案前站起,墨梓凝与赵瑾年眸光交汇,凌然道。
“我虽为废后,然三年功绩有目共睹,如同敏仪公主为国牺牲,并非一死就能抹杀,而眼下,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本采女虽曾贵为皇后,一朝失势任谁都能踩上一脚,于学士就不怕步我的后尘吗?”
于峥本还得意洋洋,听了这话,高高昂起的头,缓缓垂了下去。
赵瑾年眯着眸子听过墨梓凝的话,周身寒意陡升,唇畔却现出如沐春风的笑意来。
“墨采女直言进谏,赏上等生宣十令。”
尹珏立即领命出外宣旨。
一令纸是五百张,十令就是五千张,墨梓凝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这是要罚她抄写经文到地老天荒的节奏呀。
“墨采女还不谢恩?”尹珏入内,发现墨梓凝还是棍一样杵在原地,忙出言提醒。
再怎样也是赏赐,墨梓凝无法抗旨,只得低头谢恩。
“朕向来赏罚分明,无错又岂会被废,自己不静思己过,反倒出言挑唆,该罚。”
一会儿赏一会儿罚,墨梓凝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
于峥等着听赵瑾年要怎么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旁边始终静默不语的赵瑾华蓦地攥紧了拳头。
作为外国人,亲眼观摩东元国皇室内斗,多年在密达国遭受打压的黄小邪轻咳一声,“皇上不是已经罚过了嘛,怎么还要罚?”
见所有人都向他投来或不解或疑惑的眼神,黄小邪噗嗤一笑。
“把墨采女送给本太子,岂非已是重罚。”
说罢,不管别人怎么样,黄小邪先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的苍凉与无奈,却让墨梓凝心惊。
纸糊的老虎谁也不会怕……
于峥望着笑到不能自已的黄小邪愣了愣神,跟着笑到灿烂,“皇上赏罚分明,真乃当今明君!”
密谋过后,黄小邪携于峥当夜出发,赵瑾华代表皇上亲自送二人至城门外。
赵瑾年待到夜色阑珊,才命人将墨梓凝送回凤仪宫,随着她回去凤仪宫的,还有摞起来比她还高的生宣纸。
“地藏经不限遍数,写满十令纸,朕便饶你这一回。”
赵瑾年丢给墨梓凝一句话,直接将她赶出御书房。
黑漆漆的凤仪宫,墨梓凝躲在被子里,守着一灯如豆,与随时会从黑夜里跳进来,将她抓走的妖魔鬼怪继续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