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稀有朦胧的光。她努力想看清一点,突然全身上下一阵撕裂般刺痛。脑子中也仿佛扎进一根针,把理智的琴弦一拨,于是她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不知过去几何年月,全身还是隐隐作疼,但是好歹留了一丝清醒,让她能把所处之地看清楚。似是夜晚,屋中光线晦暗,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一颗明珠,托在一座竹子形状的灯台上,竟也能照清全屋。屋子不大,陈设简单,除了她躺的木床,不过一桌一几两椅,再无其他摆设。几后的墙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一白衣女子,却是背影,站在芦苇丛中渡口之上,并无落款,此时光线不明,也不知是何时的画作。
她想起身去看看外面,一动却发现浑身上下无一丝力气,反而让四肢百骸更加疼痛。无奈之下,她又努力回忆自己是如何落到这幅田地,竟也是一无所得。最糟糕的是,她突然发现,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是谁?纠结着这个让人更加头疼的问题,她又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这次的昏睡并不安静,一时似是有人在耳边喁喁细语,一时又好像在暗默中有什么东西钻进身体,一时又好像能看到光。然而无论怎么挣扎,却始终无法清醒。这样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光暗之间来回转换中,突然一道声音仿佛打破了那层障壁,钻进耳朵。她终于睁开眼睛。
这次的光并不是那明珠之光,而是阳光,太久的黑暗让她对阳光有些不适应,抬手想把眼睛遮一下。眼前一暗,居然遮住了,她这才发觉自己可以动了。小小的举动换来了耳边一声惊呼,她拿开手看过去,才发现房间虽然还是那个房间,房间里却多了一个人。这是一名白衣女子,头发简单梳起,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玉簪并无其他装饰,整个人显得干净简单。女子看着约莫20余岁,眉目温婉大气,此时的神情似是不胜惊喜。她急急走了过来,见她想坐起来却无力支撑,慌忙将她扶起靠坐在床边,语声急切,听着十分关怀。
然而,她没听懂,一个字也没懂。
女子见她默然不语,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听的真真儿的,前所未有的发音,明明长得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可她真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好望着女子一脸无辜。
女子见她木呆呆地毫无反应,不由眉头皱了起来,思索片刻,手上蓦然多出纸笔,在纸上比划起来。还没等她从女子突然拿出纸笔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女子已经写好把纸递到了她面前。她转眼望去,心中一阵绝望,不懂,看不懂,这一行行的估计是字吧,可是她一个字也看不懂。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想不起自己的过往,听不懂别人的话,看不懂他人的字,她突然一阵无力,也许这是个噩梦,她该继续睡下去。
女子见她泫然欲泣,一时也束手无策,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将纸笔眨眼间收了起来,转身走到桌边,端了一个白瓷碗过来。
她鼻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转眼看去,只见女子的白瓷碗中是一碗浓黑的药汁,不由皱眉。这不知是什么地方,女子又是什么人,如何敢让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入口。然而女子脸上满是担心关切之意,还隐隐有一丝同情,不像是有歹意。女子见她不语也不肯喝,张口欲言,却想了想无奈闭口,只是脸上渐显急切,刚想比划比划试图沟通,她却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一口喝干。原是她转念一想,自己昏迷这许多时候,要是对她不利,估计早就死无全尸了吧,又何必浪费别人的好意。可是这药真的很难喝,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不止是苦味。
女子见她喝了药,脸上如释重负,把碗回身拿回桌上。
就这短短功夫,她已觉得脑袋昏沉,好像又有什么钻进身体,身上也愈发没劲,又重新倒回床上。
果然还是不该随便喝陌生人的东西,睡着之前她想到。
再次醒来耳边不再是寂静无声,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看来她之前是误会那女子了,药可能有安神之效,但应该不是毒药。她睁开眼扭头看去,这次除了上次所见的白衣女子,尚有一名男子,男子着一身灰衣,衣料颜色不显,却似带有荧光,看着不俗。发簪更只是没有修饰的一只木簪,比女子穿着更加简单,但看起来却颇有威严。男子声音嘶哑似乎是喉咙受过伤一样,也说不上难听,但总觉得听着有些怪。此时男子背对着她面朝那幅白衣女子的画像微微颔首,而上次所见的白衣女子站于男子身侧,似乎对男子看起来毕恭毕敬。
这两人是上下属或者师徒吧?虽然她一个字没听懂,但是看这情形做出一番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