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能够感觉到将军极力隐藏的悲伤,他的心好似第二副画上无法抬笔的空洞,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将军。
在静宁迟疑时,将军突然轻声打破沉默:"你也是个爱笑的人。"
"还好。"静宁不知道将军这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只好凭着直觉回话。
"为何不对我笑?"这此静宁听出他在问自己,这问题有些突兀。
"将军,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他的语气轻柔了些许没有强求和命令,只是缓缓道出。
"没有笑的理由,将军看见奴家时也会收了笑容。"
沉吟了半晌他抬起头看着低头矗立在一旁的她
"是啊,每次看到你,我便总感觉亏欠了。"将军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初念的画上。
她明了为何自己会看得穿将军他心里的空洞,她又何尝不是,自是被逼无奈做的决定终究还是亏欠了,亏欠了自己亏欠了曾心心念念的感情。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将军也是个可怜人,人在生死离别面前剩下的只是无助了。
“将军......“她想安慰他,唤出了声却又无从开口,似乎每一句旁人自认为理解而流露的安慰,对深陷其中的当事人来说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敷衍罢了,这段时间静宁听了太多,别人嘴里的自己,他们根据自己以为知道的无端讲述着她的故事,她这个当事人却对闲人描绘的故事无法开口。
“别叫我将军了,现在纷争停止,我也不再征战沙场,叫我漠染吧。“名号什么的自始至终都是虚的,两人之间已经有太多的拘束,没必要在名号上再加一道距离。
“好。“今日的静宁感觉她好像失去了拒绝的能力,而今日的将军也不似曾经那般遥远。
有些改变是时光的手笔,浅浅淡淡的勾勒着,镌刻着留下在人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印记。
“我今日找你说这些话实属唐突,但是隐隐之中,我莫名感觉一切都有着关联,包括你。“这回静宁真的没有听懂将军话里的意思。
“我纠结了很久,纠结到不知道怀疑自己,初念去世时,我在沙城练兵,那时金国与齐国因领土问题纷争不断,我也时刻战备,训练精兵,回家次数可谓寥寥,六年前,佑儿出生,那年灾难频发,初念因而给孩子起名佑儿,愿上天庇佑,我自认一介武夫,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却偏偏不信鬼神之说。“漠染说到这时言语里透露着犹豫。
“将军也算是金国少有之人。“静宁由衷的评价,在金国上下无一不对鬼怪仙神满是敬意和崇拜,王上自公主病后就在民间找寻能人异士,直至一位自称兰逸居士的女道姑,提出需一命格特异之人,与公主安眠于一塌上,相伴直至公主十七岁,那个人就是静宁,因而她莫名抵触那些自称神人的人,几句无根无据的话,就改变了她的一生。
“是啊,直至佑儿一岁的那年,初念好似变了一个人,那也是初念陪伴佑儿最多的两年,每当我回府时,夜晚醒来发现初念总在看着我,目光如水,却分外凄凉,我以为是我太过忙碌她责怪我,问她她也只是笑笑,她在生产前写过几本话本,生产后就搁置下来,那段时间听府内的人报与我关于初念的动向来看,佑儿睡觉时,她常常一个人在这间房里写着什么。“
将军抚摸着故人曾伏案的桌台,桌上的一切还是原模原样的摆放,静宁听着他的表述仿佛看到初念曾经在这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