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头捏着烟杆,声音有些发紧。
“俺也不晓得,裘天还好好的,方才不知怎地就……”
柳氏说着,眼泪珠子又掉了下来:“爹您行行好,快给俺化真请个大夫瞧瞧吧,我怕她……怕她……”
柳氏口唇哆嗦着,到底不敢说出那句不吉利的话。
裘娇凤却突地冷笑起来:“咋个就这金贵了,动不动的请大夫,当药铺是咱家开的呀。我裘家可没这闲钱,要不你把陪嫁都拿去当了……”
裘老头听到这里,眼皮子重重跳了下。
“凤儿,还不闭嘴,长辈说话也有你小辈插嘴的份儿?”
裘老头的语气很重,话也不轻。
裘娇凤作为老闺女,在裘家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当下梗着脖子就要发作。
裘老太忙扯了把闺女的袖子,对裘老头道:“老头子,咱凤儿说得没错,你也不想想,那大夫是那好请的?没个半两一两的银子下不了地。”
见裘老头只是沉着脸,没有立刻反驳自己,裘老太又接着道:“现如今家里头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咱大郎都十七了,现今还没说上亲,翻了年二郎也该十六了,咱村和他俩一般大的男娃子,有几个没娶媳妇的?这事说出去我都没脸,还不是为着咱家穷,拿不起彩礼。但凡有几个钱,以大郎二郎的人才,人闺女还不上赶着嫁过来。”
裘老太说完,去瞧裘老头的脸色,便知自己的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单论模样,裘家的几个男娃子个顶个地长得周正,在村里头是极出挑的。
可为啥说不上媳妇儿?
还不是因为裘家穷,没钱。
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不娶媳妇,香火就传不下去。
裘老头作为封建时代的大家长,这桩事可以说是他的心病。
相比之下孙女的性命,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旁柳氏还在哀哀地哭着,裘老头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偏到了另一边。
裘老头拿起烟杆,闷头抽了口,语重心长道:“老三家的,不是我心狠不给孩子治,这是命啊。先前人都醒了,这会却突然不好了,这是为啥?说明阎王爷是存心要收她,咱庄稼人再犟,还能犟得过天去么……”
柳氏听了裘老头的话,登时大哭起来:“老天爷你睁睁眼……要收就收了俺去,俺化真才十二啊……”
“二妹……”
“二姐,我要二姐……”
裘蕊儿和裘馨儿也哭作一团。
裘化真躺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发寒。
这些就是她所谓的家人,她的长辈。
因为不想花银子给自己请大夫,连这样的鬼话都编得出。
亏她方才还觉得裘老头是个公正的家长。
没想却是看走眼了。
至此,裘化真心中存有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她静静地睁开双眼,扯了下裘蕊儿裤腿。
裘蕊儿低头,见妹妹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瞧着自己,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
“化真……醒了,娘,化真她醒了呢。”裘蕊儿大叫。
裘化真看着母亲和姐姐,眼睛一阵湿润:“娘,姐,你们放心,我命硬,阎王爷他老人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