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土地上,这场战争早已经蓄谋已久,无论多么残酷都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双方都不肯罢手。
木谨言看到与她同行的众人一个个倒地,赵国士兵挥着刀,到处乱砍,先把人砍倒,再把刀从腹部穿入。那血喷射出来,染红了草地,到处都是残缺的躯体,四肢,众人踩在这些尸骨上仍在厮杀,一个闪失就会被人踩在脚下。
国家面临侵犯,此时此刻,无论多么冷酷的人都没有办法原地看着什么也不做,只要是郯国子民,都被感染到,投入战场。
木谨言提了一把剑,跑了过去,帮助他们与赵军对战。她虽然提着剑,虽然她学过武,但是她面临这样的场景,生命轻得如同鸿毛,一个个的鲜活的生命顷刻之间就会消亡。
她不敢挥动手中的剑,她不肯真正地伤人,她一直后退,防守。
然而,尽管她心怀怜悯,但是战争不会因为她而不再残酷,没有人可以顾及她的怜悯。
有一个赵兵对她背后砍去,她只觉得后背一凉,转过头去,一个随处为了护着她被刺穿了身体。
她看着那个人慢慢地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那个把剑刺入他的身体的人把剑拔了出来,那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有一滴进入她的眼睛中。
那个人又举剑砍来,她目视着他,一声不吭地以极快的速度把剑刺人那人的心脏的位置。
赵军击鼓退兵,众人一刹那撤退了,只有她还站在原地不动,那个人在挣扎,她再次用力,那个人彻底不动了,他的脸格外狰狞。
宇文卿走来,握着她的手,把剑拔了出来,揽着她往回走。那时她的双脚异常沉重,她看了一眼那滴血的剑,惊吓地把它扔在地上。
“我杀了他。”
木谨言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双手。
“战场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你不应该心怀愧疚。”
她仍然在重复着那句话,她推开他跑开。她跑到一棵树下,双手抱膝,她的样子显得格外落寞,格外无助。
宇文卿在一旁皱着眉看她,俄而,他上前来强行把她拉走。
她当然不肯,她挣脱着,她甚至抓伤了他的手,但是他没有放手,根本不顾及她的情绪,直到把她拖走。
他当着她的面,处决了六个俘虏,那些人就在她的面前失去生命,他还非要她亲眼看着这一幕。
她阻止不了,她反抗不了,她看着那六个人一齐倒下,她对他说:“你太残忍了。”
宇文卿不以为然地笑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可怜他们,可是在战场上他们不会可怜你。你想变强,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你的心变得坚不可摧,变得强硬。至于你心中的那些悲悯,那个没有意义的软弱和执念,都不可以存在。”
他的笑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多的是几分暴戾之气。
她轻声说:“我好像今天才认识真正的你,你是变了还是说你之前一直在隐藏你的本性?”
宇文卿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却很明晰,他上前一步,与她的距离很近,不顾她的躲避。他半严肃半戏谑地说:“我就是我,一直如此,是因为你之前一直生活在虚幻的理想化的世界中不肯走出来,你才会这么认为,你一直在躲避,你不敢深究这个世界。”
她不自然地眼神飘忽,似乎被人解剖一般无处遁形,她不肯再说下去,转身而走。
原来,都从未看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