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过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
隐忍做样,强颜欢笑了这么多年,终于,该到了最后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天由暗转明,空气亦如昨日一样清新,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投到墙上,谁会想到它不是昨日见到的那一缕呢?
皇甫箫站在殿外,他腹中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早在他去暗访徐埕那天,他去了那个地方。
他从小就恐惧的地方。
徐埕现在是禁军统领,可是他的过去却是为皇室培养暗卫的。
这里的装饰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主体却没有换掉。按道理说暗卫制度已经被制止,他没有道理再在住处保留这些东西,然而他依旧我行我素,这让他开始怀疑他。不过,皇甫箫知道徐埕是站在宇文颉这一边的,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猜疑,轻声进去。
这里好像没有人,这里太过于安静,安静地让他开始不安。
曾经的往事,曾经的残酷的训练,每一天,每一夜都处于没有边际的黑暗中,没有尽头。尽管活着没有希望,却也不能死去,没有死去的自由,好像生来就是如此,甚至把这种生活当做一种常态,当做理所当然之事。没有喜怒哀乐,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在心中有丝毫波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孑然一身,才能没有软肋,毫无顾忌。
现在想起那段岁月,他没有太多感触,或许他已经对于痛的触感已经迟钝,已经习惯了,已经不能在心中生出什么创伤了。
他以为徐埕不在,就想要退出来,不想再在这里过多地逗留。
可是,在这个昏沉,阴暗的大殿中,徐徐地有一丝一缕的烟雾蔓延开来,四面墙壁上的突出的石岩沾染上雾气,顿时轮廓更加立体,是一幅巨大的巍峨的商代的玄鸟图腾。玄鸟的眼睛锐利而深炯,他隐隐感觉思绪的错乱,他屏息着,暗中观察着四周。
四面的墙略微震动,一条条锁链从四面飞出,他躲避着,落到了一个角落里。
看着这些锁链,他只觉幼时的经历重现。他后背靠着的墙微微移动,他看去,暗门出现,一个人从此处走出来。
他的样貌没有多大变化,但他依然穿着那套玄色长衫,腰间系束着佩带。他从不佩剑,因为他可以用人们防范不了的一切暗器。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然而皇甫箫已经知道他这微笑绝不是善意的。
“箫,你今日来,是殿下有什么指示吧,可是不幸的是,我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效命了。”
“这的确很不幸,那我只能在此为你惋惜了,因为殿下这一仗,将不同于往日。”他幽幽地说。
“是吗?”
徐埕不以为然地抚摸着手中的扳指,忽而就有一把从天而降的长剑落下来,他往后躲闪。
“没想到在九殿下身边久了,你快要忘了自己出身于何处了。”他站在原地看着他。
“我的使命在追随殿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殿下不仅是我的主人,还是我一生忠诚的对象。”
“哦。”
徐埕笑着,似乎对他的话很惊讶,“没想到,我传授给你的那么多,你学会的只有忠义二字。”
皇甫箫已经能感受到,这里的空气中毒雾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他只能尽快出去。
他不能确定徐埕是否想要他死,但是他确定的是,他已经不能为宇文颉所用,或许一开始,他都是在哄骗着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