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其次,不,其实这个才是最主要的——
他们跟她要查的,岩门刺史官匪勾结通敌叛国之事,有关无关?
如果有关,麻烦就大了。
罗见鱼锁眉。
小时候老爹带她去过濠州,洋人的租借地。
她那时扮男装,戴着一张镶银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老爹见了一个老洋人,好像还自称什么什么公爵…呃,洋人的名字她真的记不住。
老洋人,呃,老公爵带着儿子,跟老爹用了好几个洋话语种,聊天无缝切换,那叫一个投缘。
她当时洋话还学不好,跟不上节奏,一直坐不住,倒是注意到了那个老公爵的儿子。
他不坐在餐桌上,不怎么跟别的小朋友玩,他跑到路边的铁匠摊子那,一蹲就是一个白天。
临走时老公爵送给老爹一个信物,是一枚叫做别针的东西。精铁铸的,铁好,造工...颇为生疏。
老公爵没说什么关于那别针的事儿——也可能是说了但她没听懂到底用哪个爪哇国语言讲的。
但她记得,别针拿在老爹手上的时候,老公爵的儿子,有些兴奋又有些羞赧的神情。
时隔十年。
如果她没看错,那个老公爵的儿子,如今她再一次见到了。
指间竹箭转的飞快。
赶制机弩的阿蒙,抬头看了阿鱼几眼,移开视线,继续专心做活。
妹妹长得很美。无论她一身狼狈还是精心打扮都很美。
她发呆出神的时候也很美。迷惘,犹豫,思念,纠结,抉择,让旁观者为她的神情而心疼。
她大显身手,指点迷津的时候更美。她杀伐果断,却不嗜血嗜杀;睿智冷静,明亮而惊艳。
而此刻的她依然很美,一身洋人的男装打扮,把玩竹箭,沉思不语,深沉而内敛,像…
…一把惊世名剑,出鞘之前,运筹着力量。
嘶。
阿蒙突然停下手中活,捂住左眼。
又到一个月的中旬十五了么?
“哎哎,阿蒙哥,你怎么啦。”鱼瞳担忧地问道。
阿蒙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眼睛累了,我先回去一会儿,你们也休息吧……”
说着,他少见地没有先把人送走自己最后走,而是率先跌跌撞撞地出了木工房。
罗见鱼连忙跟上去。
“阿鱼,我真没事。”阿蒙一手依然捂着左眼,一手扶着木栏杆笑道。
“这船不行,上面楼层扶手太低,不安全。”罗见鱼囔囔道,“我是怕你掉下去。”
阿蒙一边笑着说阿鱼别太小瞧我了,一边继续捂着眼睛扶着栏杆走向自己房间。
岂料船身忽然有些摇晃起来,阿蒙脚尖磕在台阶上没站住,直直向后倒去!
“哥!你没事吧?”罗见鱼眼疾手快拉住他。
阿蒙捂着眼的左手在倒下的一瞬间松开了,他连忙又要捂回去,却已经被罗见鱼捉住手。
“傍晚风大!哥身上的伤也没好全,还是要注意些稳妥些。”
罗见鱼扶着阿蒙的左臂送他回房间,却无意看到他方才捂着的左眼——
那只眼睛与往日不同,眼瞳不复往日的黑亮,此时已经红似夕阳;而红瞳的后面,居然还有一个蓝色的的瞳孔,与红瞳逐渐分离…
...那是——
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