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虚弱的声音有些轻:“看得见,我们都看得见。”
那厢依偎着的锦衣男女站了起来,也朝她点头。
锦衣男子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罗见鱼,锦衣美少妇错步挡住他的视线,整了整衣衫,轻声道:“多谢二位大义相助,将我们从这些天杀的海贼手里救出。不知尊姓大......”
罗见鱼这时已经三两步来到阿蒙跟前,查看他的伤势,头也不抬的问道:“先生夫人,可否犒劳我们一些疗伤药物?如果还有大夫那最好了,我哥伤的不轻。”
她说话竟然被打断了。锦衣美少妇怔了怔,脸色有些不好。
锦衣男子上前一步道:“药箱还有,但大夫已经不幸亡故,十分抱歉。鹊枝,快去给女侠和少侠拿药箱来。”
美少妇鹊枝低低应了声是,转身朝船舱走去,又听身后的丈夫补充道:“还要给他们拿套新衣服。”
那两个跪地磕头的海贼许久未得被理睬的机会,这会儿眼睛一亮,跳起来道:
“女侠!咱们有个兄弟,是带着他妹子入伙儿的,他妹子伤口缝得熟练,不知您哥需不需要?”
罗见鱼扬眉:“你们是说刚刚爬下去准备坐着我哥的船,趁乱溜走的三个人其中的那个姑娘?”
两个海贼笑容僵在脸上,旋即大叫着骂起来。
“呔!那个死胖子投靠的时候我就知道,果然靠不住!”
“他们以为自己有屁用?人不会杀,东西不会抢,要不是他妹子有点手艺,以为能在咱们船上混?竟然敢丢下弟兄们偷溜...不是,三...三个人?!”
还有谁溜了?
罗见鱼朝海面上已经驶远的两艘小船努努嘴,道:“救生船你们会放吧?展现你们诚意的时候到了,去,把他们仨带上来。”
两个海贼面面相觑,随后答应下来:“是!”
罗见鱼又看向锦衣男子,问道:“你们船上还活着多少人?”
锦衣男子依然打量着她,很是好奇。
他见过的美人如云,有倾国倾城的大家闺秀,有独具风韵的小家碧玉;国色天香的牡丹美人,淤泥不染的莲花女子,无意争春的梅花佳人,溢味醉人的丁香姑娘...
...而眼前这个,根据他以往的所有见闻经验。
从未见过。无法归类。
都说人靠衣装,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披风,却已有胜于蓉长公主的姿色;据说盔甲如命,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披风,却已有胜于铠甲猛士的身手。
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披风,为何昏睡在一个小渔民的船上?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披风,为何能在一圈男人的目光之下仍坦然自若?
“我的护卫应该剩不多了,十来个吧,”他无奈地耸耸肩,脚点了点甲板:
“下面划桨的五十个洋人,应该都还活着,躲起来了。下面似乎有个避难仓。”语气间略带嘲意。
“正常。”罗见鱼平静地点点头,“告诉他们现在没事了,接着划吧,幸运的话下午就能遇上一场雨。让你的人也准备一下,安排下午排水和集水。”
锦衣男子赞同,长期航海,排水减重是很要紧的,收集天降的淡水也是很重要的,二者事关整艘船的存亡。
但如何能遇上雨水,除了靠运气,就是靠本事了。
观天的本事,还有,辨方向......
“姑娘不需要罗盘,就能分辨方向?”锦衣男子十分惊讶。
虽说看太阳能辨别大致方向,但要准确的话——
罗见鱼一怔,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慢慢的答道:“我能,通过感应地球磁场极性进行定向。”
地球磁场极性?那是什么?
阿蒙茫然,锦衣男子茫然且愕然。
罗见鱼摸了摸头,露齿一笑:“别问我,我也只明白个大概,这话是我老爹说的。辨方向我从小就会,我弟弟也会,他比我厉害。”
提到弟弟,她明亮的眼眸暗了暗。
她死之前是很疼,弟弟,也很疼啊。
可是她死了就什么感觉也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复活了。
弟弟却要受她牵连,苦痛相连,活着受她的死罪。
“女侠,少侠,药箱来了。”鹊枝快步上前道,将药箱放在阿蒙跟前,又把衣服递上去,神情歉然:
“女侠见谅,我身上带着病,怕衣服上也有病气,会过给你。所以...女侠,你看这洋人的衣裙,能穿否?”
她身后,锦衣男子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给鹊枝备的几箱子衣物,件件都是崭新的,何来病气?这才出海不到半个月,难道她都穿过了?
鹊枝手中,拿着一套洋人男士白衬衫和背带裤,和一件酒红色的宽肩荷叶边大裙。
罗见鱼抬头看了她一眼,明了的笑了。
“有劳夫人,衣服先放一放吧,等那能缝伤口的人回来,接替我给哥缝伤,我再去更衣。”
说罢,她低头打开药箱取物,开始给阿蒙清理伤口。
阿蒙望着罗见鱼光腿跪坐在甲板上,双手从披风下伸出来给他上药,专心且娴熟。
他移开视线,鼻头发酸,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又不是真兄妹,你何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