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橱左边也是一个二层冰床,对面分别放着两张一样的冰床,一共有六个长条麻袋躺在上面。
“扑通”
“咯吱”
铁质的门几乎和一个大块的东西一同发声。
“啊!鬼呀!”
尤戏把眼睛挣得老大,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扯这一嗓子。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就差尿裤子了。
从门里进来的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脑袋上零星粘黏着几根长长的头发,像是几千年没有洗头一样,这些头发保持着一种油腻的瘫软状态。
一种黑色的油脂黏液正从他的布条衣服和皮肤里分泌出来,然后慢慢爬行凝聚,最终化作一滴黑油一样的液体,落到他胸下的空洞里面,里面的肋骨聚集形成一个骨杯容器,正好把落进来的黑油收集在里面。
自我榨汁术?自我炼油术?
大部分皮肤高度腐烂,宛如一具活过来的尸体。最是那一双像是鱼泡一样鼓起来的眼睛,直勾勾盯得人发慌,嘴角形成一个淡淡的诡笑,甚至可以从脸上的缝隙里看到空洞洞的口腔。
骨杯上有一个金色的符文,骨杯往下有一个缝制的布口袋,像极了动漫里的哆啦A梦,一只右手正揣在里面。
老人步履蹒跚,眯了一下眼睛:
“泥......呜呜呜......嘟嘟嘟嘟......”
尤戏迟疑了一下,又等了等,直到确定这个老头没有正常语言能力。
尽量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尝试着压抑住翻涌的胃,不吐出来。虽然没听懂,但是这完全不影响他的发挥:
“不不不,我无意冒犯,我是从外面逃难来的,无意中被传送到了这里。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卧槽,莫非遇到僵尸了,这家伙不是要把我当下酒菜吧?尤戏并没有直接就逃走,因为这个老家伙看起来走得很慢。
这个老人和那个小男孩一样,有相同的四块黑色的条纹,不过他的在额头的左边。
老人额头的右边是一个大号的黑字,底下有两个较小的字:
“罪,衰老”
情况不对,赶快撤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家伙该不是哪里死去的劳改犯吧,我还是先溜为妙。
这老头刚好把门堵住了,要不我先躲躲,等会想想办法把他干掉。虽然尤戏是个土里土气的现代沙雕,但还是分得清局势的。
直接冲出去也是个选择,但是进过之前的莽夫教训,说实话心里现在怂的一批。
听说过七原罪和十宗罪,但是这个衰老的名词还是第一次和罪挂上钩,石锤了这个家伙不是善茬。尤戏仔细一看这个恶心油腻老头,不禁细思极恐。
因为仔细观察过房间的构造,尤戏胸有成竹,脚底一抹油,疯了一样朝长廊跑去。
他自己下意识搞怪出一个画面:
“油腻腻的老头伸出五米长的一条黑舌头,把黑黑的油抹在自己白白的屁股上,每一面都涂抹均匀,然后像是吃肉夹馍一样,一点点吃掉......”
森森森,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我胆子很大,我胆子很大......尤戏的头明明抖个不停,跑起来个拨浪鼓一样,嘴上还自我鼓励着。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拥抱希望的曙光,啊,今天又是......
“咯吱,扑通,咚咚”
“那个傻叉设计的智障门,设这么高的门槛干什么,摔死老子了。”
尤戏跑的太急,被门后面的高门槛绊了个狗吃屎,一爬起来就嘴脏的不行,不来两句就出不了这口恶气似的。
眼睛随便瞟了一眼,刚一转身又转了回来,背靠着铁门颤颤巍巍地搪塞道:
“哎呀,哥们,你别看我,我真不是在骂你。真的,我不是在骂你,我在唱儿歌。对,我就是在唱儿歌......”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什么颜色的都有,像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解剖台上正躺着一具干尸。一个戴着陶瓷乌鸦面具的家伙手里正拿着一个小本本,然后像是发现了智障一样,弯着腰把脑袋和尤戏的位置放在同一个方向上。
正所谓后有追兵,前有猛虎,这回莫非我又选错了?
“罪,渎职”
看到面具人和老油鬼有着一样的标记,而且也有着和之前来图书馆的那个小男孩一样的四个条纹黑块。霎时间,尤戏心里拔凉拔凉的,铁定这是进了贼窝了。
远处的老油鬼并没有追来,像是倒挂的蝙蝠一样,在房顶里挂在。没错就是里面,他的一部分身体融进了墙壁里面。
尤戏并不知道他的行为激发了老油鬼的狩猎本能,老油鬼在原地迟疑了一会,然后就一下子完全遁入墙里,几乎片刻就穿梭到了实验室里面。
“Holle,油鬼爷爷,你怎么还会穿墙呀,真帅,超帅的,我给你点赞,嘿嘿嘿......”
关键时刻,这家伙竟然竖起大拇指,搞委曲求全的这套。
那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戏完整地看到老油鬼从墙里穿出来的全过程。老油鬼用脚把自己悬挂,以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眼睛紧紧盯着尤戏,但似乎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嘴角的诡笑更加浓郁,仿佛在庆祝自己狩猎成功一样。
瘟疫医生放下手中的本子,拿起旁边一根普通的木制手杖,缓缓朝尤戏走过来,沉闷且尖锐的声音使得面具轻微震动:
“你看起来是一具很棒的尸体。”
老油鬼转动眼珠子,然后扭动着脖子,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我我我,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我能看得见,你叫渎职,那个老爷爷叫做衰老。两位大佬,我没有恶意的,放我一条生路好么?”
尤戏感觉到情况不妙,赶紧把有的没的都搬出来,企图能获取一线生机。
“你身上的油脂散发着权贵的味道,这让我非常讨厌。渎职?莫非你也想诬蔑我么?”
手杖的尖端弹出一段尖刃,瘟疫医生的脸上不断有面具碎片脱落,黑色的火焰从眼眶里燃起,炙烤着他不断碎裂的面具,但奇怪的是面具底下还是一层面具,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医生愤怒到了极点,逐渐抬高手臂,想要把锋芒刺到尤戏的眼睛里,挖出眼睛,以缓解自己的愤怒。
求求你了,老天爷,救救我吧,我太惨了。这他妈比选择题全选错的境况还惨呀,我好像一到这种“梦境”世界就倒霉,干啥啥不对。尤戏眼睛一闭,假装在祈祷,他猜到自己能活着应该是有一种神秘力量在保护自己,现在就是一次论证的机会。
心里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毕竟眼睛就要被挖去了。还没过三秒,尤戏就把眼睛又睁开偷瞄了一眼:
匕首还在靠近,似乎他的祈祷完全没有卵用。
算了,我信你个鬼老天,我还不如相信老油鬼会突然和鸟面怪自相残杀呢!你就会捉弄我,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呀!尤戏把眼睛紧紧闭住,玩了一出激将法。
在他的字典里,这是一招绝技:遇事不顺,反其道而行之。
“049,手下留人,你不能伤害这个孩子。”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