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夷自竺姜回去之后便开始观察梁致和徐逍遥的生活。
他师父给他讲过一点他大师兄的往事,他在来之前构想过徐困的形象,等到真的相见时,那个构想却也无法和面前的徐逍遥重合。徐逍遥,曾经的太一首徒。两百年前的风华蹉跎在岁月里,天地间只留下一个凌云门坑蒙拐骗的瓜皮先生。瓜皮先生活得比普通人还要普通人,根本不像是修士。他偶尔捣鼓一下符箓,兴致来了就拉着梁致一块炼器,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吃饭睡觉上课,还有撸那只秃头肥鹤。他灵石都花在吃喝玩乐上,还经常要徒弟补贴。梁致一直以为徐逍遥是符修,其实舒夷知道,他大师兄曾是个剑修。他晾着本命剑吃了两百年的灰,连一个交通工具的地位都不愿施舍。
梁致也不像其他的亲传弟子,他拜徐逍遥为师主要是因为二人臭味相投,毕竟徐逍遥除了带他玩,教他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也给不了他更多。
师徒二人并没有因为舒夷的到来变得更忙碌,懒人们在同化上进分子的方面上总是天赋异禀,他们自有一套生存哲学,不会因为外力而打破这种平衡。
舒夷待了快半个月,学会了打“乱世仙王杀”,被迫看了好多白话文的话本,有时候还要被他师侄使唤来修玩具。徐逍遥通过地下交易,带回来一个漂亮人偶,不需要牵丝术,直接注入灵力就可以进行控制,唱歌跳舞换衣服,无所不能,逍遥师徒称之为“养女儿”。然而该人偶是黑市上的货,质量不太好,所以需要经常回炉重造。徐逍遥本来是想自己弄的,可以适度开发一些更深层的情趣功能,但考虑到舒夷太过于冰清玉洁,不忍因一己私欲玷污他的身心。然后修玩具的任务就落在了舒夷身上。梁致:你真的不是因为自己太懒吗?
光阴虚度着,就到了腊月初二。
竺姜腊月初三开始第一场擂台,心里紧张得要死,三个姐妹劝过一轮之后,又来找梁致和徐逍遥做心理建设。
她第二日的对手是个和她相同修为的寻云峰阵修,于康乐的同门丁延。于康乐问竺姜要不要先和她打一架,体会下与阵修对战的感觉。竺姜严厉谢绝,正所谓大力出奇迹,被她抽一巴掌绝对能晕到后天,直接因伤退赛,不失为一个逃避的妙计,但明日之战涉及他们停云峰的脸面,又经过逍遥师徒的大肆宣扬,停云峰父老对竺姜的期望值相当高,赶了半个月的鸭子,她不上也得上!
竺姜本来是想让于康乐透露一些她同门的信息,诸如擅长使用的法术,灵根等等,她也方便应对。然而于康乐做人还是非常有原则的,只告诉了她丁延的修为和她一样都是融合六阶,其余的属于寻云峰机密,就不能再说。
阵与符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阵法是符箓的扩大形式,打击虽然不及符箓精准,但胜在范围广,破阵远比损毁一张符纸要难得多。符修对阵修,在修为相同的基础上,天生就落了下风。竺姜她更方了!
一进逍遥洞,竺姜便开始精分表演。
一个御剑而来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在洞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她的哀怨与彷徨化作摧枯拉朽的破坏力,揉了一刻钟梁致的头。梁致本就头顶鸡窝,再被这么一揉,直接变身成他的肥鹤朋友。
梁致:“你别──作了!”风烛残年老人音少主梁致,在线求饶。梁致的声音和他的脸并不能配对。他其实比竺姜要大一岁,却长了一张看上去比竺姜小四五岁的童颜,加之人又不高,妥妥一个徐逍遥风格的邋遢正太。不开口的时候,看着挺乖,开始讲话就破功了。
竺姜:“……”好吧,我就是作。
徐逍遥把他的爱徒拉到一边,斜着他的老狐狸眼,问竺姜,“这么想赢?”
“何以见得啊──徐老先生,我都觉得我快输了!”哀怨竺姜继续表演。
“呵。”徐逍遥不屑地哼了一声,“生活经验告诉我,比赛前唧唧歪歪的,测试完哭天抢地的,成绩与结果一般都很好。你特意来洞里摆这一套,不就是想让我们以鼓励的形式来夸奖你吗?”
“您好会啊──”竺姜当然想赢,也想听彩虹屁,但她心里是真的没底,“可我符修对一个阵修很吃亏的!”
“你就只有扔符纸的本事?其他的没学过吗?”徐老狐狸今日格外神气,好像要打擂台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