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晚,天色近来不错。上了一定修为的修士们不需要考虑添衣,照样花枝招展。
于康乐新做了一件海棠红的轻罗百合裙,正缠着竺姜给她的裙子上安上些防御符文。竺姜其实不太擅长,严格来讲,这属于炼器的范畴,而不是她一个符修该做的。最后于康乐吹捧了一波她的灵根、资质、专业性,竺姜也就应下来了。两个人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功成。
裴蜇的唢呐教学也在持续进行中,作为高素质修士,她们本不该在七层塔吹唢呐。贫穷的七层塔,里面的隔音阵相当垃圾,在裴蜇的一品仙器唢呐面前不堪一击。但是──和她们同住一层的朝阴面的四位仙子最近真的是讨人嫌,四个人都找到了疑似道侣,常有男修深更半夜来敲窗子。她们严重刺激了妖魔鬼怪四个貌美光棍!竺姜和裴蜇一天就只在半夜打个座巩固提深修为,现在日日受扰,修为停滞不前;于康乐睡不好觉,画的阵接连出错,坑了好几个同门,这几日害怕被报复,不敢去寻云峰;何田田的梦游症加重,给其余三人带来不小的精神损害。
太卑鄙了,出双入对的人!
竺姜特意叫裴蜇找了最闹的曲子,来呀,造作啊,互相伤害啊!
何田田的种田公会继续发展下线,竺姜把她引荐给了徐逍遥师徒,梁致目前对种田产生了极大乐趣,上课不再骑他师父的鹤,改御耙子。
竺姜觉得她现在有点无聊,几月前,她还在忙着与全仙界的年轻修士斗法厮杀争夺高级仙门入门权,现在的她居然逐渐习惯“饮砚时见鸟,卷帘晴对山”的养老生活。成为符修,不用花那么精力学自己不擅长的炼器,一日之中便留了许多闲暇时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变懒了,变懒就变懒吧。道家本就无为而治,修为一事,随缘处之。
一夜,竺姜做完潘露留下的画符任务,灵力耗损有些大,她本来规划好了今晚练剑,做全面发展修士,可一入夜,就犯了懒病,画符耗去不少灵力,正中下怀,懒惰模式的竺姜做完正事,没有丝毫愧疚地将雄心壮志抛去九霄云外,倒在床上开始看话本子。今夜看的是《霸道真君和他的小妖妃》,弥补一下近日隔壁带来的刺激。
竺姜找话本子的能力一流,才来川阳四月不到,就认识不少贩话本子的,他们定期会用永望灵鸟把新话本捎来。
永望灵鸟是一种体型稍逊于灵鹤的大鸟,专门用来运东西,竺老头给的灵石也常常是靠它们送的。
窗台忽然有了动静,竺姜开始以为是新话本,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张信函,也是给她的,她反复读了两遍,不自知地咧开得意的笑容,一双慵懒的狐狸眼冒了精光。
“姐妹们,想找道侣吗──”竺姜荡漾着声线,一时间真的像吸阳气的妖精。
……
太一宗,摇光堂。
一个爽朗清举,肤色微黑的少年收到等了一日的回信,步履轻快地朝堂外走去。
“去哪里啊日月?”少年一脚刚迈出门槛,迎面便撞上三位相貌堂堂的紫袍修士。其中一位叫住他。
“正要去找你们呢!”少年朝其中两位抛了个眼神,不知在会什么意“怎么四师兄也在,我原以为你还在闭关,我都想死你了。”
“今日出的关。日月是有事找二师兄、三师兄他们吗?”四师兄的声音又稳又沉,像一泓海水的最深处。
少年有些局促,偷瞄了方才喊他的那位修士一眼。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不凌云门十七那天要举行丹修的论道会吗?我和老三都是丹修,自然是要同去。”二师兄面若好女,白得像苍山顶的凉月,边说着论道会,边把少年揽到身侧,衬得少年愈发黑起来,“日月有昔日同门在凌云门,便想和我们一同去见见世面。”
闻日月见他二师兄及时解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是竺姜在中级仙门的旧友,主修炼器,天赋好,修为高,是圆州同龄人中最先突破心动期的,在招生大试中大放光彩,直接被收入红杉道人门下。当他满怀喜悦地来到摇光堂,发现等待他的不是美艳的师姐师妹,而是三个大男人。少年骚动的梦想瞬间幻灭。直到最近听说了竺姜在做符修的消息,才动了凌云门女修的心思。他与同样饥渴的二师兄、三师兄谈妥,打着论道的幌子,奔赴凌云门相亲。
闻日月非常不想叫上他的四师兄舒夷。因为这一位简直优秀得人神共愤,除了仙都十方宗那群怪物,闻日月想不出还有哪个修士比他四师兄还要惊才绝艳。要是舒夷也去,仙子们的眼珠子全都掉到他身上了,哪还有他闻日月什么事?
“对呀,四师兄,之前你还在闭关,又是器修,所以就没有通知你。”
舒夷觉得面前这个小子今日格外贼眉鼠眼,装也不知道装像一些,方才他刚出来就春风满面的,手上紧攥着一张纸,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得了好处。闻日月是典型的器修性格,相当坐得住,没有他感兴趣的事,他基本不会挪屁股。
“既然是论道会,那我就与你们一同去吧。”
“别……我是说,没必要,四师兄你以后是要飞升的,不该浪费这个时间……呸,也不是说你浪费时间,你想想看你要是突然莅临凌云门,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啊──”舒夷身上一定有降智buff,每次闻日月试图隐瞒的时候,逻辑都会消失殆尽,遑论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