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最怕她了,当年锦绣行跪礼时,多瞌了一个头,也是这位夫人最先笑出来。
其他妇人才也哄堂大笑,以此为笑谈。
这位夫人的姓与她的样貌极配,丰姓。她素来嘴巴会说,把满堂的女人逗笑不止。
“我听说了,前些日子,九宫赐福于伯爵府里的一位姑娘。”丰氏急不可待地询问别人可知这件事。
四下里皆无人知晓,却眼中满含热切:“竟有此事,不知是谁啊?”
一直因为丈夫阶品小而插不上话,今年刚来的从六品成安大夫娘子小陈氏终于有了说话的由头。
急不可耐道:“这个我知道,我姨娘是忠毅伯府爵府里的乳母。”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小陈氏是小门户出来的姑娘,说多了嘴,脸上飞红。
可那些贵妇人也不管什么乳母不乳母的,都看向她接着催问道:“是谁?”
小陈氏来了半个时辰,第一回这么被众星捧月地看着,因此脸上捎了些得意:“是忠毅伯爵府的五姐儿。”
丰氏噗得笑出来,取笑道:“莫非是那个礼节不周的五女锦绣?”她心直口快,也没有恶意,旁边的夫人也都掩口而笑。
而另一边坐着的三品正奉大夫夫人戚氏却是个古板正派的,对丰氏嘲笑女孩儿的行径,极为不满。蹙眉道:“夫人难道不知,五女另有其人吗?”
丰氏见她不悦,陪笑道:“这是从何说起呢?”
旁边的人似乎知道什么,与她说了青黛的事。丰氏听了只是震惊,又想说些什么话来打趣。
又恐惹这古板的戚氏不悦,就悻悻掩了口,不再谈了。可她的嘴仍是闲不住,目光瞄到了坐在上位的文昌公爵夫人,便笑问道:“夫人与九宫大人是亲戚,不知可曾见过。”
这一问,所有的低声细语全然没了,都一个个支楞着耳朵想听听这九宫长什么样。
文昌公夫人细细地闻了闻杯盏的点茶香,道:“九宫大人贵为天选,我又怎么能见到。”
谢今安四岁被召见入宫,封了九宫,他极少回侯府,更不用说来公爵府看看了。
底下那些妇人的心意多半是奔着他而去的,六岁就有了府邸,家世又好。
但是他也太不可及了,这些年坊间把他传的神乎奇传,百姓们更是瞻仰他如上仙。
这样倨傲如谪仙盛雪的人,想要把他拉下神坛,沾染上烟火味。谁又能做到呢?
很快夫人们把对九宫的那点念头给打消了,因为她们瞧见一个极为标志的美人被引进来——邵明棠。
她嫁人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种时宴了,此番是她为人母的第一次宴饮。
邵明棠是镇英公的独女,本来有大好择婿良机,可她偏偏不要,瞧上了罪臣之子卫钰。
那一段时间名门贵女听说了这段传闻,险些没把下巴惊掉。可邵明棠这么多年没来时宴,自己又不好巴巴地赶上去打听,就憋在心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都渐渐淡忘了。前一年,卫钰中了探花,承蒙圣宠,封了四品官位,前一段时节又赏了宅子。
这一次,邵明棠接了时宴帖子。
像是这么多年熬出头一般,她穿的华贵端庄,本就生得明艳好看,被金玉包裹着,愈发显得贵气逼人。
下面那些小门户出来的夫人们也偷偷羞红了脸,倒是没见过这位夫人。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位雍容却冷淡的文昌公夫人见了她来,极为热络地挥手示意她坐过来。
文昌公夫人与邵氏本就是闺中密友,娇嗔道:“我以为你今日又不来了。”又忘外面张望,“你那漂亮儿子呢?”
下面有女儿的夫人们又把耳朵支楞起来。
邵氏没好气,道:“什么叫漂亮儿子,他长的那般样子,我与他爹正在发愁呢。”
下面夫人们心道,那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啊?
“去了右偏房,等人来齐了传唤。”邵氏笑道,“以前是我被传唤,母亲在上面看,如今过的真快,轮到我在上面看了。”
文昌公夫人也感叹,是啊,日子过的真快。
忽听得外面传报:“忠毅伯爵府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