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他们争的花团锦簇的样子,觉得很有些意思,于是就又洒了些。
“姐儿车马劳顿了一天,歇息吧。”一个小丫头提着熏香炉笑着对她道,“我已经熏过床帏了。”
她穿着一溜儿湘妃色的褂子,腰间系着桃红色的着手布,笑吟吟的。
青黛乖乖从圆窗边离开,脱了外衣钻到床上去,床异常的柔软,像沐浴过阳光似的。她乖巧的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丫鬟替她掖好被角,听到她问,答到:“奴婢喜珠。”
“你不是娘子房里的人。”孩子稚嫩而笃定的声音传来。
“姐儿怎么晓得我不是?”喜珠笑道,她姿色平平,可笑起来却格外好看。
青黛像耍了一个小心机似的,咧嘴笑:“因为你名字里没有鸟。”
这到把喜珠愣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忍笑道:“娘子屋子里,只有四个陪嫁丫头是原带过来的。彩鸢,离鸯,素鸾,还有升了姨娘的香鹊。其他的丫鬟都是花名,与我交好的芙蓉,还有咱们屋子里的木棉、可兰、连翘。”
“那外面的婆子?”青黛人畜无害的问道。
“她们啊,她们都是娘子下头的人,那个黑黑的婆子是连翘的娘。我们只喊她卫大娘,那三个婆子都是她领。她平日里就喜欢吃酒,但手脚是麻利的,干活利索。”
手脚麻利,可惜却不干净。
“那个白面像,高瘦的是杜大娘。咱们屋里头,要她去厨房里头传今日姑娘想吃什么。她可是三寸不烂之舌,能说会到的。”
可惜嘴巴不干净。
“还有个管浣洗的高大娘,她是小厮高昆的娘,她为人和善也不多嘴,本分老实,今日有些事情家去了。”
青黛点点头,总算找到一个能用的了。
喜珠还想说,外面就传来高声叫唤:“喜珠!你做什么呢?死丫头就知道偷懒,一会儿没看住就不见了。”
喜珠吐吐舌头:“连翘姐姐叫我。我得走了,她最凶了。”就忙跑出去。
“浪疯了的小蹄子,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茶水滚了也不晓得,回头禀了娘子,看不把你打出去。”
院子里仍是连翘的尖声。
青黛翻了个声,闭眼睡觉。
梦里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她梦见自己在大出血的音妙跟前,她糊里糊涂的看见音妙惨白着脸。其实她那时是不在的,她被李氏关到柴房去了,也没见到音妙最后一面。
她看见音妙一直叫她的名字,她在梦里拼命说:“娘,我在这,我在这。”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妙也不能看见她,青黛在梦里哭得胸口疼。
画面又是一转,她迷迷糊糊的被绫罗绸缎绑成一团。她想绸缎怎么会绑人呢?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绸缎变成了巨大的蜘蛛丝,而自己就像昆虫一般被裹在蜘蛛网上。她晃的厉害,看见一个阴沉的府邸向自己移动过来。
那个是白日里见到的忠毅伯府,但和白天见到的漂亮模样完全不同。府邸飘着黑色和白色的纱,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她。
她怕的要命,身上却被绫罗缠住,动弹不得。
猛地,她一下子被惊醒,身上已经全是汗。她舔舔干裂的嘴唇,头上晕乎乎的,便下来倒水喝。
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我怎么敢负你......”
她好奇地听了下,发现那个细小的声音来自院后。
“连翘,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
“我怎么知道?哄我这么久,也不和家里提一句嫁娶。”说着就有细小的哭噎。
“你别哭啊,我没说不娶。”那人似乎慌张的很,“小些声,倘若把人吵醒,我们俩就完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这黑夜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