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坐在那张精致的椅子上,节骨发白,死死的攥着雕刻着海棠花的木扶手。
那力度似乎再掐仇深似海的敌人的脖子!
好你个邵明棠!不过是个给事中的夫人,就来给我下脸子。
她和邵明棠不和已经多年,邵明棠是镇英公的宝贝女儿,常常进宫陪那时的皇后娘娘,今儿的太后娘娘说话,钱氏因母亲是宣宜公主(那时),也能去围座打个趣。
皇后娘娘是邵明棠的姑姑,自然偏向她,她又是镇英公的老来子,按着辈分,钱氏也该叫她一声表姨,偏着邵明棠得了这辈分上的便宜还卖乖,又仗着年纪小拿去了许多赏赐。
当年钱氏听说她收了个上门夫君,得意了好一阵。又跑到镇英公府上去,本是想奚落一顿邵明棠,却不想看见邵明棠和她那夫君举案齐眉,好不羡慕。又想到自己权谋才嫁到忠毅伯府,自己的丈夫还喜欢粘花惹草。
可气当年就没查查这音妙的来头,竟是姓卫,是邵明棠的小姑子。现在被人家拿到府上要人,倒是她吃瘪。
“莫不是娘子不愿让我这小姑子出来见我。”邵氏笑道。
钱氏瞳孔睁大,勉强笑道:“哪里的话,怎会不愿,只是当年实在不知是卫家的三小姐。她犯了些错,就找了个人牙子发卖了。”说道这里,钱氏镇定了下来,挤了个歉疚的笑:“也是怪我,没有好好查查。现如今落到如此境地。”
这话抛出来就有点邵氏无理取闹的意思了,怎会发卖仆人还会去查查底细,谁知道她是你们家的哪房亲戚。
邵氏早就知道她会耍这个花样,仍就笑着说:“原是如此,我听到外面风言风语,说我这小姑子倒是怀了伯爵的子嗣,被赶了出去。话说的不堪入耳,倒把伯爵府编排地像狼虎窝似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听了还不惯,要是伯爵听到了,也不知如何生气呢?”
钱氏挤出来的笑灰败地挂在嘴上,她的确怕伯爵知道当年那件事,更怕传到外面去不好听。
做什么?邵明棠想做什么?
“外头的风言风语多了去了,还是不要理会了。玉璃,去摆桌。”钱氏转向婢女,吩咐:“今日吩咐厨房,做些玉露羹,我这表姨喜欢吃。”
邵氏拦住:“不必麻烦了,我叨扰多时,也该回去了。只是——”她正色:“我已打听无误,我这小姑子的确怀有伯爵府的子嗣,在柳庄名唤青黛。这回就不烦娘子打听了,只需接我这苦命的外甥女回来就是,也不枉我叨扰。”
钱氏简直咬碎一口银牙,她明白了。邵明棠这是赶上来恶心自己的!接一个野丫头回来做伯爵府的姐儿,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