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玉坐在车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出租车司机偷偷看了她好几眼，可能是因为她的脸色太过难看。

“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司机大叔关切地问道，孟青玉回过神，看着前面的司机，摇了摇头。

“姑娘，一看你就是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那么严重，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身体，现在不知道爱惜，以后老了要受罪的，没有看新闻吗？有些年轻人就是熬夜，加班，猝死了。”

孟青玉就这么盯着司机大叔，听着他絮絮叨叨。

“我女儿就是太拼，我没本事，她啊，小小年纪吃了很多苦，现在送外卖，每天要送几十分有时候还有上百份，电动车都骑坏好几辆了，每天回家，都累得不行。”

司机大叔看孟青玉很认真听他说话，诉说欲望越发强烈。

“其实她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是前几年我老婆得了癌症，花了太多钱，现在还欠着，你说人这一生，哪能这么辛苦呢，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大了，该享福了，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癌症，人就这么没了，给孩子留下负担。”

孟青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难受，前面的司机大叔头发都白了很多，上面挂着一个挂件，孟青玉看得清楚，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中的一家人，笑容灿烂。

原来所有人都这么辛苦吗？

“大叔，你爱你的女儿吗？”

孟青玉淡淡地问了句。

大叔抿着嘴，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爱啊，我女儿是我的命，她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儿，我几度担心这个孩子养不活，在保温箱里呆了四十多天，还是很小，她小时候瘦啊，又长得清秀，学习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小棉袄。”

大叔的声音哽了一下。

“这几年她太累了，因为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压力大，她开始发胖，那个喜欢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每天穿着宽大的衣服，早上洗漱间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头发。”

孟青玉头转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司机大叔被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孟青玉用手遮住脸，嚎啕大哭，然后用断断续续的话，回复大叔。

“我就是太感动了，大叔，你女儿太幸福了。”

大叔苦笑，“我女儿曾经是最幸福的孩子，可是现在她真的幸福吗？她太累了，又不愿意告诉我，所有事情自己扛，如果我有点本事，她本不需要活成这样。”

……

孟青玉下了车，站在自家别墅前，不愿意进去，进去只能听到奶奶无理取闹又刻薄的话，还有看到母亲卑微又可怜的讨好，孟青霞嚣张的嘴脸，和孟赫自私的目光。

如果孟老太太不逼着周敏生儿子，如果孟赫不重男轻女，如果孟青云没有出生，或者，如果这个家，只有她一个孩子，该多好。

她心底的怨恨又普通水草一样疯狂成长，她恨不得进去把所有人的嘴缝上，她有时候也想把这个家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