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昉完全不理会薛浸衣的嘲讽,他自顾自走到墓前,笑着说道:“赵清秋,你别怪我动手杀你,要是稍稍的有些脑子有些忠心,若是你从来不曾想要背弃过我,到最后即便是大仇未能得报,你至少也可以留下一条命,只是可惜,你想要的太多了,贪婪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薛浸衣冷笑一声,她就这么看着赵清秋的坟墓,也不说话,只是她的态度和如今这个场景就足够讽刺了。
“阿卺,你非要去关山吗?”玄昉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玄昉王子还真的是手眼通天,你一个东瀛人居然也会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薛浸衣没有回答。
玄昉不理会她的嘲讽,他直接半跪在地上语气恳切道:“阿卺,你不是没有打过仗,你明明知道这一次的大战和以前不一样的,你们大明的火器图已经泄露,这一次你们的仗会异常的艰难的。”
“是吗?我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呢?”薛浸衣话中有话。
玄昉起身,他面色阴沉的看着薛浸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当然是知道了他暗中助瓦剌人一臂之力的事情,直接就把那张薛浸衣担心了多年的火器图送到了瓦剌人手上。
薛浸衣撇过头,她无视玄昉道:“这个世上除了我和陛下之外,没有人知道当年赵家灭门的真相,但赵清秋知道那张火器图,所以在她死后,要是瓦剌人找到了那张图,就只有在赵清秋生前和她最接近的人,也就是你玄昉,才是唯一一个能知道那张火器图的人。”
玄昉笑道:“确实啊,我倒是疏忽了,不过木已成舟,你们大明这一次,败定了。”
“是吗?玄昉,我还真的希望你可以活下来,活过明天,然后给我看着,看着大明是怎么打赢这场仗的。”薛浸衣撂下这句话就拂袖而去了,她对于玄昉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她也不愿意再多听玄昉说话了,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明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
本来玄昉是冲着薛浸衣来的,但是在薛浸衣离开之后他却没有立刻就离开,他四处看了看这赵家的荒冢。
“赵清秋啊赵清秋,你说说你,你这辈子一事无成,你这样的人到最后死了居然还有人给你收尸,还真的是世事不公,”玄昉不知道是她真的运气好,还是薛浸衣真的太善良,“我要是阿卺,我定然将你全家挫骨扬灰,赵清秋,你就看着吧,你诅咒我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我所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任何人都不行,更何况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呼呼呼!”
外面又继续刮起了风,加上现在天已经是黑透了,此时此景倒是显得无比的阴森了。
玄昉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尘,他点了一把火直接烧起了这赵家的荒冢。由于风大,这火烧的着实很大,薛浸衣便是走出很远她都能看见那被火烧透的半边天。
烧了就烧了吧,这荒冢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己反正以后也看不见了,玄昉这么做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了。
赵家人对于从前的周知许来说,是个除了青藤司之外对自己最好的地方和人,但是对于薛浸衣来说,他们是潜在的敌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在暗中潜伏着想要害自己的敌人。
她杀了他们赵家全家,他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因为她而死,她帮他们收尸,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在这个世上,自己应该是不欠什么了。
薛浸衣回到青藤司门口的时候她脚步一顿,现如今的青藤司已经是被汪直接过来了,这里从明天开始她也不会再进去了,这个她在京都唯一的家,从此以后也不再是她的了。
“你回来了。”
薛浸衣往门口望去,就在从前那个一样的地方,宋邶就站在那里等着她,一如过往。
薛浸衣立即拔腿向他走去,她站定在宋邶面前,她迟疑的问道:“宋家的府邸是你的,你怎么还留着这里?”
“他们……”宋邶是指宋延夫妇,“已经被陛下放出来了,他们估计很快就要去杭州抗击倭寇了,现如今他们住在宋家,我回去也只是让所有人都不舒服罢了,何必呢?”
薛浸衣点点头,她又说道:“只是,青藤司很快就不是家了,你也当然是不能住在这里。”
“薛浸衣,”宋邶轻轻把她拥入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是非要把青藤司当家,对于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薛浸衣眼神一黯,她觉得自己还是就不和宋邶说那些冷漠无情的话了,因为这些话对于宋邶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与其在生命的最后还和他闹得不愉快,倒不如就和他一起过好这最后的一天。
“宋邶,要是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或许是活着,或许是死了。
翌日。
宋邶醒来的时候薛浸衣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当时还在疑惑,薛浸衣是真的这么重视这个上元节吗?她居然一改往常的比自己起来的还要早。
“宋大人!宋大人!”云盏在外面敲门,边敲门边喊道,“宋大人,快起来了,少主进宫去了,陛下今天晚上要在城楼上给百姓送福,京都所有的贵公子和才女小姐都要过红桥,你倒是快点儿起来准备衣服啊!你别今晚就穿个飞鱼服上桥啊!那会把我们少主的脸面都给丢尽的!”
“吵什么!”宋邶一下就把门打开了,他眉眼间有些烦躁,不过还是没有对云盏的语气太过分,他道,“从前的上元节我都没有去过桥,今年过什么桥?”
云盏恨铁不成钢道:“宋大人,要是一对儿心上人过桥的话就会得到月老的祝福,陛下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把少主叫进宫的,你倒是也准备准备啊!难不成少主走的时候你让别人跟她一起走啊!”
宋邶点点头,敷衍道:“知道了!”
“哐当!”宋邶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云盏被他关在门外,她愣了一下,心中疑问道,难不成这宋邶真的是不想和少主一起过桥?
正在云盏疑惑之时,宋邶已然从薛浸衣的衣柜的最底层里拿出了那一件月白色的圆领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