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进城去找薛浸衣。
菅野城不像是杭州城那样古色古香的,也没有那种散漫舒适的感觉,更多的是人间烟尘的地方。
这大街上到处都是青楼楚馆的乐伎在招客,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甚至有一些男倌,涂着白粉对来往的客人们招手,看起来十分的油腻,宋邶觉得他们的白粉刮下来都可以涂墙了。
这菅野城这般的管理还真的是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但是如今陛下既然纵容,自然也就有纵容的原因。
“这位公子,”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衫的男子过来挽住了宋邶的手臂,“我们飘絮阁今日……啊!”
就半句话的时间,宋邶就逮着他的手臂往左边转了一圈,硬生生的给他反了个方向,他语气不善道:“刚才,你要是把你那张丑脸贴在我身上,我一定剁了你这只手!”
那男倌哭着脸,眼角还有一滴眼泪,但就是迟迟落不下来,他嗔怪道:“这位公子,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说嘛,也没有必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吧!我伺候过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还从未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不解风情!”
宋邶着实受不了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抬手就是一拳,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再怎么说这些年也算是精心供养着的,哪里经得起他一个锦衣卫下的手,直接被一拳就打倒在地,嘴角还微微泛起了一点乌青。
他这一动手,立马就吸引住了整条大街上的人,众人不明所以,但对这男倌却是看得眼熟,见他倒在地上,眼见的吃了亏,于是纷纷上前来指责宋邶。
“人家一个卖艺不卖身的男倌,这位公子,你若是不喜欢便走远就是了。”
“刚刚就看见你扭断了人家的手,已经算得上是下了狠手了,又何必再给人家一拳呢?人家也是要靠脸吃饭的,你这样把事情都搞得很难看。”
“就是啊,哪有这样的人!”
宋邶原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在碰上这种情况下,他解释不了,但又不愿意吃闷亏,正要思考要不要把事情闹大到菅野府衙之时,他赫然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外的薛浸衣。
她虽然戴着斗笠,但宋邶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她,她穿着淡紫色锦缎,双手抱胸,手上拿着一把剑,那应该就是杀生剑,但是裹着紫色锦缎,看起来像是和她的衣服是一套,就在她身侧的那家店就是制衣店,她估计就是刚刚去买了这身衣服。
“哎,这位公子,我们说了这么久,你好歹也吱一声嘛,不要企图用不在意掩盖自己的心虚,”人群中的一位老人劝道,“这事情呢,也不是很大,该道歉就道歉,该赔钱的就赔钱,这事情就这么算了,这男倌也不想闹到府衙去,那些毕竟太难看。”
宋邶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地上叫疼的男倌,他厉声威胁道:“你既然知道闹得府衙去很难看,那就应该明白,我是不怕闹到府衙去,今天呢,我对你下了狠手确实有点过分,这样,该赔多少我一样赔,绝对不会少一分,但是如果你在像如此这样撒泼打滚,那我们就亲自到府衙去找知府大人说说。”
那男倌像是被逼急了似的,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宋邶说:“你居然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还能是什么地方!”宋邶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扔到那男倌身上,他推开他说,“有钱就行的地方。”
薛浸衣看着他往自己这边来,她没有挪步,直到宋邶走到面前。
“你站住!”那男倌好不容易从在地上挤着捡钱的人堆里钻出来,他觉得宋邶这种举动羞辱了他,他还妄图想要抓住宋邶的衣袖,却不料宋邶一个闪身,那男倌直接扑空,直直的往薛浸衣身上扑去。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看透了宋邶的意图,也干脆就顺着他的想法直接提起一脚踢在了那男倌的胸口,下脚之重到了,把他踢到了吐血。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诶诶,当街行凶啊!”知府一见着男倌倒在大堂上,还是被人拖回来的,他咂舌道,“这真的是过分啊!这完全不把菅野城的规矩当回事儿啊!不把我这个知府放在眼里。”
他看着薛浸衣还戴着斗笠,和宋邶并肩站在一起,那副样子看起来都觉得十分的嚣张,知府忍不住了,他怒声喊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本府让你们站着已经是看在你们是外乡人的份上,但是你们一个戴着斗笠,是觉得看着本府的脸很不舒服吗?还有你!”他指着宋邶吼道,“你看你那副样子,你好像才是这府衙的主人一样,你那张脸,咳,虽然是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表情未免也臭了,是本府对你们做了什么吗?啊!”
那男倌听着知府的话仿佛是说到了他心里,他一个翻身就在地上动了动,由于胸口太疼,他没能起来得了,他指着薛浸衣的方向“哇哇”的叫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薛浸衣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你别指着我装可怜,分明就是你自己撞上来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人朝着我一个弱女子撞过来,我踢你怎么了?在大街上对女子……这在大明律上是要抄家的。”
知府觉得有理,他点了点头准备说话,但是地上的男倌又指着宋邶叫道:“是他……”
“是我闪开了,所以他才向着这姑娘撞了过去,不过,”宋邶来了一个转弯,他解释道,“那是因为他要来抓我,你说我闪开不是应该的吗?我一个男人在大街上被另一个男人如此拉拉扯扯,必然对我的名声有所败坏,并且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所以我闪开了,知府大人,你如今在这里追查我们两个当街打人,倒不如追究一下这位男倌,当街对别人骚扰,还对路人拉扯不清,在路人不愿意的情况下苦苦纠缠,我记得陛下有言,此罪当杖十五。”
“你,你们,血口喷人!”那男倌拼尽全力大吼了一句,然后又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人看着都觉得像是要断气一样。
宋邶冷笑一声,低声说:“你看看你,下脚太重了。”
薛浸衣回嘴道:“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那一拳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