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午年,戊申月。宜发呆,忌打架斗殴。
零二年月末,时值夏末,天气有些许转凉的迹象。小庄镇的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林家老宅,也就是林长东的家,门口一群人围着,不时传出阵阵哀乐。在林爸回家没几天,病魔吞噬掉了林爷爷最后一丝生机,林爷爷也就去了天堂。所幸的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里,身边一直有着家人的陪伴,最后还算走的安详。只是直到走之前那段时间里啊,林爷爷一直念叨着放心不下林爸,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眼角还泛着泪花。
灵车拉走林爷爷的时候,林爸紧紧跟着灵车跑了好久好久。林长东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父亲的身影,彷佛看到了前些日子雨中狂奔追赶救护车的林小天,时间在那一刻被拉的很长很长,走的很慢很慢,周围明明充斥着各种悲伤的哭喊声,林长东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自己好像被放入了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中,静的没有任何声音,静的林长东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直到眼睛越来越模糊,直到心痛的越来越真实,直到最后倒下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等林长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了。看到家里很多人都在忙前忙后张罗着丧事,而爷爷的骨灰盒已经摆在了汤屋的正中央,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白布,前面放着用来烧纸的灰色瓦盆,在农村叫阴阳盆,也叫吉祥盆,还有一截约半米长十厘米宽的柳树树干,上面缠着一圈白纸,在农村叫哭丧棒,也叫安传棍。
堂屋门口搭起了一个灵棚,内设灵桌,桌上备有酒壶、酒杯、香、蜡烛、火纸、神牌、遗像和供菜等,桌前用白纸写一个大奠字。桌后挂一个竹帘子与堂屋隔开,屋里屋外的地上都铺上蒲草,给守灵者跪卧用的。
林长东盘坐在屋内的蒲草上,眼神有些呆滞地盯着爷爷的骨灰盒。一切都显得非常的不真实,仿佛爷爷这么一走,带走了很多东西。
“小东,你起来了,好些了吗?”林妈这时走进了屋里面,看见蹲在墙角的林长东,上前摸了摸林长东的额头,急切的问道。
“妈,我没事,可能就是这两天有点累吧,我爸呢,还有我奶呢?”林长东看着妈妈两眼红肿,想必也是哭了很久。
“你爸跟你二叔去隔壁村请人问林地墓地的事情去了。你奶奶在家收拾爷爷的一些遗物,等下葬的时候需要一同烧掉的。”林妈看着林长东起来就穿了件短袖,从里屋拿了件外套给林长东披上。
“问墓地,咱们家族的林地墓地不就在村最北头的河边吗?”林长东不解的问道。
“是啊,但是具体埋葬的地点还是需要请人给看下才能确定。”林妈说罢,又从里屋拿出了一双崭新的布鞋,上面绣着一块白布,还有一双黑袜子。
“来,把袜子和鞋穿上。今天晚上你要跟着你爸和你二叔给你爷爷守灵,要等半夜你才能去睡。虽然外边的灶台都搭好了,但是厨师明天才能过来,妈给你煮碗面凑合先吃了。”说罢,林妈给林长东做饭去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林爸和二叔回来了。
“哥,你别说,这张瞎子还有一套,咱都没说咱们家的林地在哪里,他竟然就能算出个大概。还有爷爷奶奶的坟地位置在哪里都能算出来,最神奇的是给咱爸算的那个地方往下挖多深就挖不了了都能知道,真是个神人啊。”还没进屋,林长东就听到了二叔的声音。
“神什么神,他就是吃这碗饭的,说的不准谁找他啊。”林爸显然没有二叔那么好奇。
林爸和二叔此时也从悲伤中缓过来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还有很多事情要指着他们去料理,不可能说像林长东这样说倒下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