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午年,戊申月。宜发呆,忌打架斗殴。
“理光头?我没有听错吧,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吃了旁边耗子张卖的药啦。”李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看着低着头啃着苹果的林长东。
在李叔的记忆中,林长东几乎每个月的初九都会来他这里理发,也是来他这里所有顾客中仅有的一个小孩了。虽然李叔理发也有三十多年的光景了,但是大部分孩子压根儿看不上他这摆地摊的理发师的,都是去那些看起来比较高档的所谓的沙龙的地方整些奇形怪状的发型。而且最主要的是李叔不会染那些五颜六色的头发,顶多也就是为老人焗下油,染下白发而已。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后悔了,呵呵。”李叔看着林长东默不作声,以为方才也就是小孩子信口开河说了句玩笑话而已。
“没有,就理光头。我想,重新做人。”林长东突然做到了理发的凳子上,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之后释怀了一样。
“可以,小伙子。虽然不知道你这是受了啥刺激了,知道迷途知返总归是好的。”李叔之前也多多少少知道些林长东做过一些叛逆的事情,不过在他看来,年轻的时候张狂一点也未必一定是坏事情。看着眼前这孩子今天异样的表现,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开始,毕竟年轻人,未来的路还很长。李叔心里也是默默想到。
李叔也不愧是老师傅了,三下五除二,原本一头浓密头发的林长东短短十来分钟就变成了秃瓢。很多人会认为理光头可能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了,其实不然,可能理发师稍不留神,这刀刃就把头皮给划伤了。而且如果技术不到家刮的不干净,那可是极为难看,用农村的俗话来说,就跟狗啃的一样。像那些所谓的高档理发店还真不愿意接理光头的活,一是没钱赚,二是还真怕理不好。
“怎么样,小东,是不是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了啊。”李叔边摸着林长东的光头,边对着镜子看着林长东乐呵呵的笑着。
“李叔,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像您这种卧虎不应该被困在这小小的棚子里边。”林长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自主的也摸起了自己的光头来,边摸边由衷的感叹道。
“臭小子,你懂个屁,我这叫知足常乐。”说罢,李叔简单收拾了一下,手里拿起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的黑红色的西施壶,悠然地躺在了旁边一个吱吱作响的青色藤摇椅上,嘴里不时哼几句小曲,那格调看起来俨然有种老北京四合院里葡萄架下摇着蒲葵扇悠然自得的退休大爷的感觉。
“李叔,我这光头值几个钱啊?”此时的林长东还在前前后后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新发型”,看那神情竟然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你这光头啊,一文不值。好不容易这会没活,你也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别打扰我休息。”李叔这就下了逐客令了。
“好嘞,那您老歇着,我这就麻溜的滚蛋啦。”
说罢,林长东拍拍屁股一股烟就出了理发棚,顺手掏了五个一毛的钢镚搁在了理发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