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大半宿,东边的天空刚刚翻白,外面送水的、倒夜香的马车声交错来往。
萍儿推开门送来热水:“姑娘用热水洗洗,赶紧歇歇吧。”
云孤实在是累极了,也不推脱,用热毛巾擦了把脸,萍儿又端来洗脚水让云孤泡泡脚,云孤坐在靠背椅子上泡着脚,浑身的毛孔顿时松懈了下来,想着:今天真是师祖保佑,她第一次用鬼门十三针居然成功了,有机会回山里一定要好好给师傅讲今天的事。
洗漱完后,萍儿就出去了,云孤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云孤睡得深沉,以至于窗外进来了一个人她都没有醒来。
那个人显然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他穿着一身夜行服,衣服像是被露水浸湿了,衣角处比别处颜色似乎更深些,他走到云孤床前,看着沉睡的云孤,沉默良久,缓缓地说:“行鬼门十三针的人要替人受过,得道高人也不会轻易施针,你可知道。”
云孤怀里的麒麟玉佩慢慢地越来越亮,越来越烫,她被烫的有点难受,嘟囔地翻了个身。萍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是在叫奴婢吗?”那个人听见门外的丫鬟似乎要进来,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在她床边轻轻地放下碧落剑,又悄悄地从窗户出去了。麒麟玉佩又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睡到日晒三杆,钱乐乐在外拍着门喊到:“云孤,快起来~云孤”见拍门无用,她也不讲虚礼了,径直闯了进来,一把揪起云孤说:“快醒醒,我大哥哥醒了。”云孤听见钱乐乐说钱怀瑾醒了,猛地睁开眼,挣扎着下床说:“快去看看。”
‘叮铛’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去了,钱乐乐一把抓起来说:“云孤,你的剑掉了。”
云孤猛地回头,看见钱乐乐手里拿着的,不正是她的碧落剑。
“碧落剑”云孤惊呼起来,她一把从钱乐乐手里抢过碧落剑,对钱乐乐说:“你在哪里拿的。”
钱乐乐说:“你的床边,掉到地上了。哎呀!先别管剑了,我家比这好的剑多的是,你喜欢随便挑。现在先去跟我看我大哥哥,他醒了。”
云孤一时也不纠结碧落剑为什么在这里,连忙说:“走,走,走,先去看病人。”
两人赶到扶云院时,屋里呜啦啦地站满了一堆人,钱夫人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在说些什么,钱老爷看到云孤到了,就说:“神医快请进。”
云孤坐到床前的板凳上,仔细地把着脉,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云孤放开钱怀瑾的手腕对钱夫人说:“脉象平稳,只是有些虚弱,好好休养些时日就无大碍了。”钱夫人捂着胸口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云孤正要告退,张管家拿来十个金锭子,钱老爷说:“这是诊金,还请神医不要推脱。昨天夜里飞鸽传书到皇城,淑妃娘娘知道瑾儿病以痊愈,十分高兴,想见一见神医。”
云孤说:“我只是一介江湖游医,向来不懂什么规矩,怕惊扰了娘娘。”
钱老爷说:“神医严重了。淑妃娘娘出阁前是我的胞妹,性情最是温柔和善,她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正好小女过些日子也要准备进宫拜见,不如二位一起也有个照应。”
钱夫人这时过来拉住云孤的手说:“好孩子,你救了我儿子,我们全家心里对你有一万个感激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就放心去见娘娘吧。”
“那好吧。”云孤点了点头应下了。
钱老爷摸了摸他那把山羊胡,又接着说:“还有一事,求神医成全。”
“钱老爷严重了,有事尽管吩咐。”
“小儿尚未成婚,这次的病...怕是不好让外人知道,以免影响日后定亲。”
“钱老爷放心,我只是个看病治病的大夫,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如此甚好,日后神医有了麻烦,钱府上下一定鼎力相助。”
“钱老爷,客气了。”
钱夫人说:“那大家都出去吧,让瑾儿先好好休息。”
钱乐乐赖在云孤的屋子里聊天,她说:“我一点也不想进京。”
云孤好奇地问:“为什么?”
钱乐乐叹了口,趴在桌子上,无奈地说:“自从爹爹想让大哥哥娶云梦公主的主意被无双姐姐破坏后,爹爹就想我嫁给三皇子。”
“表兄妹亲上加亲也是常事。”
“你不懂,本来姑母也希望我能嫁给启表兄,进宫给她做伴,以前时常招我进宫小住。但是前些年国师算出启表兄有储君之像,我就瞧着姑母似乎不大乐意了。其实呢,我也能理解,我们是商户出生,根基薄弱,启表兄要是真的成为储君,那定要娶高门嫡女为正妻才行。但是我就不喜欢那些京城闺秀们,当着姑母的面夸我这夸我那,背着姑母又偷偷嫌弃我出生商籍也敢和她们争。后来姑母又不大乐意结亲了,她们就更幸灾乐祸了。这次姑母本来没有昭我进宫的,是父亲说你一人进宫难免会有失礼数,让我一起有个照应,这才变成咱俩一同进京的。”
“哦!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跟你爹爹说清楚。”
“爹爹不会听的,自从大哥哥和无双姐姐的事情后,爹爹是铁了心要把我塞进宫里。”
“对了,你刚刚说的国师是谁,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国师。”
“唉,这又是个长故事,国师原本是跟着皇上一起打江山的一位谋士,因为诡计多端出了很多点子,功劳颇多,几年前被皇上下旨奉为正一品护国大国师。”
“他叫什么?”
“好像是叫机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