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快死了。

许墨望着怀中的容华，见她一头一脸的血，心中头一次因她生了慌乱。

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许墨手有些发颤，他捂着容华口鼻中的血，那血却涌了出来，热辣辣的发烫。

刚刚他们休整的时候遇袭，来了个武功奇高的黑衣人，内力深厚，无声无息的，一掌就朝许墨袭来。

谁都没发觉，可容华却察觉了，只身飞扑过去，头上替他挨了这一掌，顿时满头满脸的鲜血，惨叫一声，可她人却没有立时倒下。

她堪堪站着，血顺流而下，糊了她的眼睛，让她睁不开眼，只能虚虚眯着。

容华很疼，知道自己活不过了，就拼尽全力，保持最后的清明，含含糊糊的说几句话：“许…墨…，我不如你，风国还需要你…，所以心甘情愿为你死。”

“对百姓好些呀……”

可这几句话的力气，她也撑不起了，整个身子萎了下去，许墨立即反应过来，飞身过去，把她拥着，让她躺在怀中，又为她输了好些内力。

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他还有许多话要问她，他还要他们的孩儿。

容华得了许墨的内力，才将将吊了口气，惨笑一句，血又涌出来：“许墨……，你可能在想，你们这些高手都没发觉那人，我毫无武功，怎么就发觉了。”

“你…大可…放心，我惜…命得很，不会…拿命…设局害…你。”

“我…只是…嗅觉灵敏，刚…刚…那人…靠近，就有…不同的中药味…散开…。”

“你…要小心蝶谷的人啊…我…”

容华再说不下去，她闭眼，拼尽全力，咽下口中的血，回光返照般，捏住了许墨的衣袖，哀哀望着他。

“我阿弟可以做一个好皇帝，你不要伤他，助他一臂之力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弥留之际的祈求，也不知能不能凑效。

她多渺小啊，就如一片羽毛，没有了就没有了，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她的风国啊，她想要的盛世啊，她的阿弟翠意，她的心上人，通通都见不到了。

容华说完，又咳出了大股血，涌进了她的口鼻，她呼吸不畅，濒死之际，眼大大的睁着。

许墨红了眼，一手点穴，一手进去容华口鼻中，把那些血凝块掏出来，生怕那些东西堵住了她的气道，让她顷刻间就窒息而亡。

他已经再不能看着她自生自灭，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要她活着。

他想知道，明明她那么恨自己，可又为何愿意舍身替他死？

许墨看不懂，却又想看得懂。

他再一次生出惧怕，对生死的惧怕，就如母亲死在他面前那样，怕得发颤发抖，懦弱卑微如蚁。

江流石不顾重伤，直接爬跪过来，却见他心爱的女子，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早已无声无息。

那一瞬间，江流石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无喜无悲，如石像无异。

原来，悲凉竟是这般的，从前的苦痛竟算不得什么。

江流石木木呆呆的蹲下去，不顾近旁的许墨，贴着容华冰冷的面，不晓得流泪，也不晓得问话。

他失去了一切，活着也没意思。要是与阿容死在一处，也算是幸事一件。

江流石这般想着，转过面，用唇贴着容华的面，手上却起了势，向自己身上的死穴而去。

许墨却握住了他的手，面上也恢复了往常的镇静，只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死了，可就见不到容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