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即刻收拾了行装,遣散多数仆众,只身进入相府。
这几日,相爷正随小皇帝巡视外地,并不在京。我在管家婆子的带领下,渐渐了解了府内的情形和诸多事物。也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渐渐了解到关于夫人的一些情况。
她姓孙,闺名白薇,本是民间一神医之女。待人看似冷淡,实则至诚至性。相爷这么多年来并不纳妾,实在不是夫人善妒,而是相爷对夫人用情至深,怕她伤心而已。
明白了这点,我心里竟起了些许的嫉妒之心。只是夫人对我处处关怀备至,不但也让我住宽敞明亮的上房,连房间一应用品也全都和她的一样。那四个孩子也都整日围着我“姨娘,姨娘”叫个不停。
几天之后,相爷回来,她竟又推相爷到我的房中。这更让我内心愧疚不已。
自此,白天我们一起操持府内诸事,相爷不在时,我们竟也同屋而眠,话至深夜。我第一次体会到有亲人的感觉,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余。不知从哪一天起,相爷渐渐眉头紧锁,彻夜辗转难眠。一天半夜,他竟突然让我磨墨,反复沉吟琢磨之后,写了一封信。我扫了那信一眼,竟然是写给齐志的。
“齐志不是已经走了吗?”我记得半年多前,他曾专门到别院向我拜别,我也曾到渡口送他。
“他的确已经回国,而且据齐国密探传回的消息,他已登基成为新王!”
“真的?谢上天开眼,他终于苦尽甘来了!”我是真心为他高兴!
“满云”,相爷忽的满脸严肃的望着我说道,“这件事本是绝密,你万不可向别人提起,夫人那里也别提。”
“这是为何?姐姐一心为你,何曾对我们有过半点嫌隙之心!”我颇为夫人不平。
相爷苦笑一声,对我道:“我何尝不知道你们姐妹都是全心为我。只是夫人她向来不关心朝中政事,又加上她临盆在即,我只是怕她担心!”
说罢他用手轻抚我的脸,又道:“这些天幸亏有你!唉!这些日子,朝中怕有大事发生,无论我……怎样,你一定要尽力顾全家中老小!”
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急急抱着他道:“相爷,如若朝中局势真的有变,我们不如现在辞官归隐吧?”
“哪里有那么容易走呢?已经走不掉了!”他神色凄然地说道,“况且,我深受先皇恩典,又被皇上委以重任,我如何能在国家危亡之际,丢盔卸甲!”
“国家危亡?到底——?”我惊出一身冷汗。
“咳——今天我就全都告诉你吧,以防——唉!早在四年前新皇登基之时,宁王爷就以皇叔之尊觊觎皇位,只是他那时实力不足。但经过这四年的发展,他已经实力大增,今春以来已经逐渐露出夺权篡位的野心。可是朝中又没有实力制衡他,皇帝和我权衡再三,决定写密信给齐志,让他出兵进攻我西部边陲,来牵制宁王在西部的力量。这样,他或许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这封信落入宁王手中怎么办?我听说朝中大臣有许多其实是他的眼线”我提醒他道。
“不怕,这两天皇上刚加封的怀化大将军林震,就要到西营大军履职。他本就是我多年好友,对宁王所行之事也甚为反感。我把信给他,让他带出京城,悄悄把信送给齐志,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他安慰我道。
……
可我的心自那日起,便很不安稳。我整日祈祷,希望事情能如相爷所预料的那般发展。可还未到年下,噩耗便传来。
腊月二十六那天,相爷上朝迟迟不归,我派下人再三打探,均无消息。直到下午黄昏,下人于安慌慌地跑回来道:“不好了,京城里都疯传皇上在今天早朝时,突发疾病崩了。现在宫门已闭,所有王公大臣都不得出入”
我心里蓦地一惊,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我即刻和姐姐商量,要几个可靠的老仆护送四个孩子出城避难。
那四个孩子中,大点的是二个女孩,分别叫书琴和书画。书琴刚刚十三岁,因为才情相貌出类拔萃,两个月前已被皇太后钦点为皇后人选。原本想年后选个黄道吉日出嫁的,谁承想,小皇帝竟然早早驾崩。书画虽年仅十岁,却聪明伶俐,很是讨人喜爱。两个男孩一个八岁,一个五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