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问:“小倩如何回答?”
宁儿白我一眼,道:“姐姐,你真糊涂!见过你真容的,除了我和满云姨,别人如何知道。”
我幽幽叹道:“鸨母有一次看见过。”
“啊?”宁儿甚是惊讶,“那她如何竟肯放你?”
我苦笑道:“不知道,也许这些年来我长丑了!”
这样说说闹闹,不觉已到深夜。
半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想着先前因我自小长于花满楼,又肤白貌美,娘亲怕我堕入风尘,便每天在我脸上做文章。我也托故每天戴着面纱,才能安然长大。但在我十四岁那年,鸨母曾无意中闯入我房中,看到了刚刚沐浴完的我,大惊之下,视为天人。自那之后,每日延请名师,点拨诗词文赋,琴棋书画。她在我的身上的确存了很大的打算,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竟杀出个林风来。只是不知林风到底拿住鸨母什么把柄,竟让他用一万两银子赎走娘亲、我和宁儿三人。
林风心机深沉,这些天来只今天来过一次,看似对我一往情深,可如若他并不想娶我入府,我当如何?如若他已有妻室,我可甘心为妾?从今以后,我将何去何从……
第二日,天已大亮,我睡得正浓,宁儿却轻悄悄叫醒我,道:“林将军传话来说,要你收拾几件衣服,带你外出远行。”
我即刻睡意全消,扑棱棱起来洗漱完毕,快速吃完饭,便兴冲冲地跑到门外等候。
只一盏茶的功夫,但见街上尘土飞扬,眨眼间几骑快马便奔到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只见最前面的人,一身白色衣衫,英姿飒爽,俊美无俦,正是林风。
可我左瞧右看,不见马车,也没有轿子,正疑惑间,林风笑吟吟伸出手说:“来!”
看那姿势,分明是让我也骑马。
我战战兢兢走到跟前,可怜兮兮地对他说:“我上不去“!”
他笑意更浓,弯下身子,我只觉得腰上一紧,便腾空飞了起来,接着便被人暖暖的搂在怀里。惊魂甫定,便又感觉耳边温温软软,似是他的嘴唇,在我耳边吹气如兰。
我第一次和男人如此亲近,身子不禁轻轻颤抖。他的脸颊却贴得更近,一个极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身子好软!”接着只听到马一声长嘶,我们便飞奔起来。我感觉两耳生风,路边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间,马儿停了下来,可我的心还在云雾里奔腾。直到我被他抱下马,我才恍过神来。
我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我们身后原来还有十几名随从,都骑着高头大马。见我们停下,他们也都纷纷下马,动作利落,寂静无声,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我放眼向前望去,只见万里碧空之下,一条澄澈的江水,从两边的青山上垂悬下来。远远望去山上重岩叠嶂,怪柏丛生。江边桃花却开的正盛,落英缤纷,芳草鲜美,蝴蝶和蜜蜂上下翻飞,嗡成一团。
我轻声赞道:“桃花欲落柳条长,沙头水上足风光。”正沉醉间,一群白鸟哗啦啦地从清波粼粼的江水上飞起,直向天际。赏心悦目之际,忽地想起一首诗曾道:“水作青龙盘石堤,桃花夹岸鲁门西。若教月下乘舟去,何啻风流到剡溪。”我也不禁悠然神往。
林风陪我静静地临水而立,并不出声。我抬眼看他,只见他神情悠远,似在深思。
我也不敢多言,只同他静意观水。于是,在这苍翠的林间山路旁,只听得风吹草动的声音,流水的声音,鸟鸣的声音,甚至落花的声音。
中午,我胡乱地吃了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便坐在草地上等他喊我上路。地上的野花,随意点缀在草丛里,惹得蝴蝶四处寻找。翩翩的,竟也有几只落在我的衣服上。我闭了眼,仰起头,肆意地享受这融融的春意,就感觉林风坐到了我旁边,我刚想起身行礼,他却随意地牵起了我一只手。我自然有些窘迫,我虽长于青楼,不甚在意男女大防,但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在马上也倒算了,现下他如此亲昵,我若由着他,岂不是我轻浮!
我慌忙要把手撤回,他却攥得我手生疼。我皱眉不语,他皱眉却道:“我对你的心,你为何还是不懂?自那天在花满楼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恨不得立时拥你入怀!”
我有些被他流露出的真情感动,心底生出无限欢欣,可脑海突然想起一个压在心底已久的问题,于是我仰起头,满脸期待地小心问他道:“你,你,你家中可有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