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澄初及笄之年。刚入冬季,却冷得出奇,犹如隆冬提前而至。
皇宫中传出悦耳的丝竹声和钟磬声,琉璃瓦上都挂着喜气的红灯笼,红色的喜字贴满在门上,进进出出的宫人手里都拿着盘子和大红色的喜字。
她看了一眼盖在膝盖上的披风,用手摸着上面的“玄”字,是用上好的丝线编织上去的字,那个救了她和秀萝的少年到底是谁呢?
门突然被打开,她的思绪被拉回。她看见门外飞过一只鸟儿,竟看得出神,多么渴望,多么渴望她能变成这只鸟儿,飞向广阔的天空。
三天前,太后懿旨,荣宠无限,赐婚北漠公主澄初和勤王清越,举国欢庆。
“荣宠无限,我看是歹毒心肠。”秀萝气恼地将红色霞帔扔在木屏风上,手指不断戳着凤冠上面的珍珠。
“勤王的势力越发强大,太后不得不防,眼下除了我,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来制衡他了。”澄初看了一眼嫁衣,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似乎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公主,你一点也不担心吗?而且我听闻大王病重在床,这次北漠没有人来……”
“担心有用吗?”澄初苦涩地笑了一下,心里想了太多事情,比如母后去世,比如父皇绝情,比如秀萝受伤,再比如骊国太后恶毒的警告。
看着眼前鲜活的人,她万分庆幸,幸好秀萝没有大碍,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每到冬季,她的大脑就疼得厉害。
父王这么些年也没关心过她的死活,她还能期待什么呢?在骊国本就没有自由,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她试过,也挣扎过,想和命运抗争,可是没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她有神力,否则能逃到哪里?
虽然心有不甘,但凭她现在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只能且试且行。
想法转变,也许才会看见一丝光明。
也许,嫁给勤王,至少是出了皇宫这个牢笼,说不定离自由更近一步了呢?
过了一会,澄初调整好情绪,将那件披风收了起来。然后,她拍了下秀萝的手臂,说道:“替我更衣吧,若是误了时辰,太后定要责罚你了。”
里衬是金边水红色的烟萝轻纱衣,外面是一层轻软带着小厚度的大红丝绸长裙,一朵硕大的牡丹灵动地用金丝线绣在背后,腰间用一条大红微粉色的软纱轻轻挽住,勾勒出窈窕的柳腰。
“公主,你这样可太美了。”秀萝露出痴迷的神色,晃着脑袋又说着:“我想若是到了碧玉之年,公主定是全骊国最美。”
“现在不是?”澄初张开双臂,抖了几下衣袖,又晃了下脑袋,厚重的凤冠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秀萝嘻嘻地笑着,说道:“听闻洛侯王的小女儿是京师第一美,公主你,如果能少吃点,肯定超过她呢。”因为在慈宁宫,饮食是和太后一个水准的,澄初吃得实在太丰盛,有点婴儿肥,现在的长相不是绝美的那种,却也没有北漠深邃的眼眸,而是有着一双如同弯月的眼眸,像是舒适的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