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须臾,黑雾又重新聚拢,气势汹汹想要卷土重来。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坏本座好事!”
伴随着白练而来的,是一道温润如水的女声:“魔物休得猖狂!”
白练如风,迅猛又不失柔和的将贺长青卷起,倏地拉离战斗场地。
贺长青甫一落地,也顾不得自己眼冒金星,半摸半爬的寻到昏死在地的白毛国师,拖着他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旁,这才伸手去揉自己伤的不轻的喉咙。
贺长青缓了缓,这才看清打斗中的两人,一时间愣在当场。
手执白练的女子一袭白裙,挽了双飞髻,一双杏眼波光潋滟,然而这眉眼贺长青看了这许多年,再熟悉不过——这是苏梨的脸!
“咳咳……”
一旁昏死过去的国师大人突然咳嗽起来,想硬撑着坐起来。
贺长青连忙伸手扶住,伸手指向白练翻飞的女子,声音嘶哑道:“国……国师,怎么有……有两个苏梨!”
国师大人好不容易止了咳,顺着贺长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因为生命值在迅速流失,老眼昏花看了好半晌,才道:“咳……这个,才是,咳……真正的相府千金苏梨……咳咳咳……”
国师话未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然而贺长青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们日日所见的“苏梨”,是魔物所化,而真正的苏梨,早就离开了皇宫。
也不知当初那个万千娇宠的名门贵女离开京都后都经历了什么,才有了如今这番造化!
贺长青看着眼前能跟魔物一战的如水女子,心头一时感慨万千。
倘若有一天陛下知道,自己日夜宠幸的,是一只魔物,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这厢魔轩同苏梨甫一交手,便察觉到她身上带着一股老熟人的味道,不由咬牙切齿到:“你同麟毓是何关系?”
苏梨手里攻击不停,温文软语的回:“与尔何干!”
苏梨不愧是自有记忆起就在虚空天听鸿钧老祖讲经长大,后来又得了麟毓亲自指导教习,不过几百岁的年纪,一手白练舞得密不透风,攻守兼备,便是如今恢复了大半实力的魔轩,一时间也奈何她不得。
眼前的白衫女子越战越勇,挥起白练来像甩钢筋,更令魔轩讨厌的是,她浑身上下都缠绕着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的气息!
难缠又可恶!
魔轩逐渐不耐起来。
天空好似起了雾。
黑蒙蒙,黏腻腻,隐约翻腾着血气。
隐约间仿佛有无数只触手伸向苏梨的裙角。
苏梨悚然一惊,抬眼看去,眼前的魔物黑发红眸,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掌心却在不断结印,翻腾的黑雾里,愈发衬得那双红眸鲜红欲滴。
苏梨不再恋战,毫不犹豫抽身要走,却被黑雾凝成的触手抓住了裙摆。
那些黑雾一攀上衣摆,就凝成了一层黑冰,转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上来,苏梨心下明白,不可再恋战,掌风毫不犹豫切掉沾上黑气的裙摆,白练一甩,卷起地上的两人就要走。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一股黑雾腾空而起,一把缠上苏梨的右腿,苏梨行动一滞,躲闪不及,被魔轩一掌正中后背,“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苏梨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一手白练死死的缠住两人,另一只手单手结印,一层透明却结实的防御结界罩住在场三人。
魔轩一掌破开防御罩,却发现苏梨不过虚晃一枪,一行三人均不见了踪影。
*
彼时,麒麟谷的麟毓也分秒必争的修炼着。
她本就天赋出众,如今差不多修复了内丹,又回了麒麟谷,还有鸿钧老祖时不时从旁指导,于修炼一事上,更是一日千里,旁人难以望其项背。
这日,麟毓照常修炼,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里隐隐感觉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她伸手捏了捏手腕上的白泽吊坠,凝神掐诀,卜算起来。
良久,麟毓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不信邪的又掐了个决,得到的仍是一样的结果。
麟毓不信邪,水袖一甩,化为一股轻烟径直往麒麟谷中的祠堂而去。
麒麟谷的族祠里有一面窥天镜,据说是麒麟族先祖留下的,虽然麒麟一族生来都携带着或多或少的时空之力,可是自这窥天镜存于族祠以来,能用窥天镜窥得一星半点天机的,也就麟毓一人。
麟毓是天选神女,自出生以来,天赋也好,家世也罢,皆是四海八荒众人仰望的存在。
麟毓也不负众望,璀璨耀眼得像雪山之巅的太阳。
麟毓此生顺风顺水,若要真论起来,也就是在敖卿卿那里栽了个大跟头,还是丢命的那种。
可是麟毓毕竟是天道的亲闺女,这不又让她捡了一条命回来,还修复了内丹。
麟毓行得极快,前尘往事如路上的清风,一拂就散。体内的彼岸花因着麟毓如今一日千里的修为,在她周身游走的时候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