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卡契要翻越能冻死牦牛的大山,一路都是死人骨头。”小屁孩费力地回想起儿童时代的记忆,眼里还多少带着些迷茫,“骆驼都爬不上的陡坡要走上十多天,而且秃鹫特别的多。”
“打住打住,别跟我讲那些神山雪怪。我问你卡契的情形,别扯路和山。”
“鄙人只记得这么些。”
“啥?”做扩胸运动的黄冲停下来,把看护卫端脚盆的目光抽回来。
“启禀侯爷,他是去过卡契,可一路病着去,又一路病着回来的。听他自己讲前前后后捂在垫毛皮的篓子里,长达一年多。”
“哦,是吗?”
“那时候…,那时候我还太小。”涨红着脸的什德米勒解释说。
“报,喀什喀尔汗国的特使求见侯爷。”帐外桩子中气十足的禀报声传来,黄冲意味深长地笑了。
瞅回脚尖的的张成也笑了,侯爷是个明察秋毫的人,只是有时候忙的顾不过来,有时候却是故意装糊涂。可这份掩藏的笑意还是被站回位置的小屁孩瞄见了,不过,他以为张成在笑自己。
“张成。”
“禀报侯爷,喀什喀尔汗国的特使已到,侯爷是否得便接见?”
“老子耳又不聋。”黄冲瘟起了眼来,瞅着帐门外的身影古怪地来了句,“明天我要知道怎么回事,最好不是又娶了个小妾。”
“喏。”张成这才反应过来,挺胸叠肚走了出去,故意挡在桩子身前,朝卷胡须的使者说,“进去吧,侯爷有请。”
“拜见如太阳一样照耀雪山和草原的大明乐安侯。”
还是身为喀什喀尔汗国的使者礼仪标准,端端正正地跪在专设的那方小毯上,端端正正地在地毯上曲着上半身,挥舞着一半像舞蹈的拂腰礼,口里称颂着梅朵不晓得怎么散布出去的,对黄冲的标准称谓。
掏了下耳朵,成了太阳的黄冲把刚刚才套好的布鞋拖了,然后是袜子。
“说说你带来的钟表匠。”黄冲不理会余光中,站立于门口想笑又不敢笑,直憋得脸部扭曲的两个家伙。随手从几上拿起把切肉的小刀,开始剥脚指甲。
“侯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这个。”鬼晓得是不是卷胡子来前占卜过,竟然把一把指甲刀捧到他眼前。
“也是钟表匠做的?”接过后,黄冲随口问。
“是的,侯爷。”卷胡子同卫队家伙们的关系搞得顺溜,显然探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伟大的阿不都拉哈王在奇袭吉利吉思人的营地时俘获了他们,这些人不仅能制造出精湛无比的钟表,而且还懂如何制作优良的火枪。”
“优良的火枪?”黄冲顿了一下,然后略带调侃地问,“会不会制造我府军的萝卜雷?”
“这个…,也许通过学习…。”
“通过学习,母猪也能变成战马吗?只要有基础,他们就是万能的,你是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不敢。在太阳一样照耀雪山和草原的大明乐安侯面前,我不敢说谎,他们确实只懂得制作精湛的钟表和优良的火枪。”
“好了好了。”是一只脚的指甲剪好了,黄冲开始剪另一脚上的。
工具要乘手有效,既然指甲剪能做得如此精致,黄冲对这些钟表匠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王徽老了,孙和鼎在西学方面尚不及他父亲三成,只晓得成天鼓吹建立新世界,像个末日行骗的神棍。
哦,对了,他本身确为神棍,神棍二代。
“叶儿羌北面是巴图尔的准葛尔,西边是吉利吉思,东面是我的吐鲁番。那么,南面是什么?”
“南面是难以逾越的雪山啊,我尊敬的乐安侯。”
“那大山的后面呢?”
“据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邦国,也是由蒙古先祖缔造出来的。”
“有山便有路,阿不都拉哈大意了。”
“我不明白尊敬的乐安侯这话是想提醒我伟大的王什么。”
“你们的汗国四面皆敌。”大功告成,黄冲悠闲地吹了一口气,套起袜子和鞋,“需要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身有大问题。”
“我…,我还是不明白。请尊敬的乐安侯把事由再讲得清楚些。”
卷胡子冒汗了,南方是哪一家他怎么会不晓得,那里也有不弱于叶儿羌的实力。并且阿不都拉哈一贯都善待南方的邻邦,虔诚地想去那里朝拜。难道…难道那边也出状况了?
他们也和巴图尔一样,想联合大明的乐安侯?或者妄图三方一起瓜分喀什喀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