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何岚娟默默垂下头,许夫人则脸上有些怪异。
“老夫知你为人,言出必践定会善待我家娟儿。可太康伯家在京师多处关系复杂,加之朝中时局多变,只恐怕到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某愿于此立誓,岚娟永为我正妻,生而若此,绝不相弃!”
“好女婿,不愧是我家的好女婿呀。”
嗓门响亮的许夫人热泪盈眶,垂首的何岚娟则秀目含春,母女两都感动不已。
“非也,非也,老夫非是要逼你起誓。”急得个老尚书顿脚连连,“唉,诸般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老夫所指乃是东宫那一头的事,须得谨慎啊!”
“东宫那一头?”黄冲实在是不明所以,自己婚事由张娘娘而定,圣上后来锦上添花的呀。
“历来,后宫多变,禁内与外乃是大防。你得要万般谨慎才好。”
“哦,某几下了。”
“你还是不懂,不懂啊。”何如宠见得他的眼睛,知他还是不能领会。
“春梅,带这些人都去替我看看,看看路上需要的东西还缺了些什么,着即去。”
“是,婢子这便去。”丫鬟、婆子和堂下站着的人,立时都走了。
“我说老爷,咱家的女婿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沙场上呼风唤雨的英雄。哪里知道那些弯弯道道的,又莫有你这般老骨头经历的多,您有话须的明讲。”
果然是丈母娘向姑爷,连老尚书都遭她一连的指摘。
“好。夫人既让明言,老夫便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何拐子竟站了起来,绕在左右看过才继续说,“有道是疏不间亲,但伴君如伴虎你总该知道的。如今娘娘叫你放手军权,本意也是好的,否则,你又如何能封得侯爵。”
凭何如宠的犀利,早将此事看穿,果不愧为堪比首辅的人选。
“此桩好事乃是娘娘一贯替你谋来的,你须铭记在心却不可外显。后续事上的纰漏不是那么简单,等圣上察觉出痕迹,必是不喜。”
“怎会不喜呢?岳父不是上回讲,陛下借破格加封于我,旨在激励国中将士的吗?”
“可你是张娘娘的家人,明白吗?”
“不甚明白。”当时明明还讲过,皇帝加封他,另一方面也是为给足娘娘面子的呀。
“唉。”又是顿足,何如宠摇头中才发现,女婿于官场世故方面,真可谓是愚不可及,此一点连母女两个都有所察觉,四只眼睛担忧地望着翁婿二人。
“…,这么讲,长矛是握在自己手上可靠,还是一直放在别人手中可靠些?”
“明白了,岳父是要我表面莫要同娘娘和义父显得过于亲近。”
讲得如此透彻,再不能知晓则可证明黄冲其蠢如牛。依他恍然的神色,也让何如宠看出,若无人点他,恐将是万年也难明其中关窍。
如今看来,摊上这么个女婿,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唉!
“以老夫私下揣度,光凭你年轻,圣上必还须借重,绝不可能束之高阁而不予理会。只要奈得些烦,安居于府上,莫再替人四下串联,光凭一身本事,将来必是百尺竿头更胜一筹。”
“小婿都记下了。”
有时候,比如对家人、亲朋,黄冲显得无比感性。这局限于自小的教育,桎梏于秉性。所以,他嘴上虽应下,内心却根本没太当一回事。
家人收拾妥帖,夫妻两个端端正正在二老跟前磕罢头。
“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万望父母双亲须要保重。”
何岚娟的哽咽话立时引得她母亲嚎啕声气,何如宠也是双目尽红,勉强把头扭在一边。
择日在七月十八,在外盘恒数月后,迎亲的车马才出了南京城,取道北上。
临出门之际,免不得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一番,直到众人恐将耽误行程,错过了借住驿站,在数次催促之后,何岚娟才梨花带雨般地上了马车。
一路舟马,不必细言。
此际,女真人对刺杀事件的追查基本平息,而蒙古各族也已被他收拢的收拢,降服的降服,仅剩下一个察哈尔还在表面维持与大明交好。
边塞烽火再起。由于风雪灾年及为彰显爱新族实力,皇台吉携兵五万,再次叩关宣、大。
由于虎墩兔憨携察哈尔西逃,宣府及大同边墙以为尽归于奴手,大明北境门户大开。鞑子兵不需再像已己年那般北绕迂回,而是厉兵秣马直击边城。
此次,建奴先入张家口,因为那里数次被攻破,城防空虚。
宣府总兵张全昌果是个没用的。集结兵力亲驻在不远的万全右卫城中,妄图与墙高壕深的宣府城构组左右嵌阵,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鞑子的铁骑让他真正领略了一回,啥子叫锐不可当,仅仅一天半的功夫,万全右卫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