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墩兔憨不也还回了三娘子城,记得你说过。”展颜笑,贴身靠,张嫣就会这个。
“东北面地域广阔土地肥沃,而且还离京城近些,去江南地方路也好走。”见着黄冲闷闷地不愿答话,张嫣列举出自己建议向东北拓展的理由,“与宣、大两地还可互为犄角,对付东奴也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守得住才能算地方。”丫鬟端进了盆热水,并帮他除了鞋袜。黄冲为避免尴尬,勉强答了句。
“你出去吧。”鸢儿轻声叫丫鬟走人,自己蹲下身来伺候。
“都讲了那一处是四战之地,还犄角,不与我们顶角就算不错。朝廷对我们的态度你还不了解?忘了西来路上的一路追杀?”
“那是曹化淳那阉贼,如今不一样。”
“时刻都一样。”估摸着丫鬟出去后走得远了,已站归回廊,黄冲不满的情绪终于显现出来,声音也高了些,“曹化淳本质并不差,比那些内阁还要好点。他的主子才是无信之辈。”
“这…。”张嫣还是第一次听他谈起朱由检,不想第一个评论就是无信。
“你真的高看我了,某不是岳飞,也不想被人冤死。”热腾腾的舒服劲使他吁了一声,“所以才带你们跑到这来。”
“侯爷比岳飞本事,百姓都说府军比岳家军还厉害呢。”搓脚板的鸢儿帮了句腔。
“没有朝廷先帮,咱们也能撑得住。”张嫣的神色认真起来,“若是皇台吉敢带人攻城,你也绝不会放过他,对不对?”
“可你想过没有,朝廷派朱骥和朱纯臣来调兵是为什么?是一种试探,看看我这颗柿子是软的还是硬的。”黄冲扬起了一只脚,方便鸢儿檫拭,“如今已经示软在先,后期他们将想方设法削弱我们。以他们一贯的做派,搞不好暗通满清人来阴我们是迟早的事。现在我们连左良玉都不如,呸,一群欺软怕硬的垃圾。”
愤愤的语调,终于让房间里有了一丝难得的安静。
“不是某不想尽那份心,现实是那是取死之道。即便我能拼光府军牵扯住大半的蒙古鞑子,朝廷面对内外两面还能支撑多久?还是那句老话,五年之内,必逢大变。”这论调,他倒是一贯,旁边人耳朵都听得出了老茧。
“张珉最晓得你了,怎么还偏是他建议?”
“他丫的就根本不懂军事。”一激动,黄冲站在脚盆你,还溅了祝鸢儿一脸的洗脚水,“纯纯正正的出了个馊主意。见着某在周边扩张便以为府军天下无敌了?也不想想…。”
懊恼归懊恼,他还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古怪地又坐回椅子上。并向下看了一眼,鸢儿真举着袖口搽脸。
“这世上从来不缺好心办坏事的家伙,朝中坐而论道的那些鸿学大儒个个都是。馊主意满天飞,不懂的偏还要插一张嘴进来,讲得都是似是而非的道理,有什么用呢?除了空耗某的时间和精力。”
论明辨,黄冲远不及皇帝朱由检。他最大的懊恼是自己浪费了几个月的功夫在一件无益的事务上。要是把这些时间放在乌斯藏的攻取策略上,或者是喀什喀尔那边,都能加快领地连成片的进度。
“祖宗之地,不可弃也!”经过深思熟虑后,张嫣依然坚持己见。
“你再想想,细细再想想。”黄冲平缓了语气,他晓得张嫣的犟劲大,凡事认定了撞上南墙也不回头,“某就告诉你一个事实。不需要皇台吉亲征,只要我们占据归化地区,他完成有办法支使周边众多的附满部落进行钳制。到时候牛羊得不到放牧,耕地你的粮食也无法收获,这不是上赶着让对手来消灭咱们吗?”
祝鸢儿再次为他擦干了双脚,默默地端盆去了门口。
“再有,朝廷以前是想拉拢察哈尔人牵制满清的,所以才每年都出那么多的银子,讲是互市,其实跟宋朝的岁币不是一样吗?但如果我们占了丰州滩,不需要假象,现在他们就已经开始在算计。朝中大员们的德性你比我还晓得清楚,杨嗣昌是主和的,先砍了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反贼的脑袋,接着就是我黄冲以及左良玉这些人的。”
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问题,张嫣无奈地叹出气来。
“我们只有向西,也必须向西。”黄冲自己套起了袜子,“带着我们自己的子民,建设出一个你所设想家园。”
“就是冷了些。”鸢儿放完脚盆回来,帮手穿鞋的同时,又帮着前主子搭了句调。
“都讲要轻淡生死,大家也要求每个士兵能够做到。其实都是错的。”黄冲走到了大老婆跟前,“每个人都必须活着,只有坚定想活命的才最为勇敢。”
“跟勇敢的人在一起,我们还能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