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吗?这是何苦吗?你两非要闹上一出。”
这一回,终于轮到庆王朱倬纮甩袖子,并昂首挺胸走在最前。
小河滩城内的酒肆有些怪异,与他处相比,酒楼一层并不营业,也不接待贩夫走卒之流,有钱你就上楼,那儿有的是雅间。没钱又想饮点的,上酒庄。那儿的酒水便宜,坛子里的货色不用说,勾兑的水也多。
菜还实惠,都是货真价实的肉类硬菜。
棚子下头一排的条桌儿,两侧是钉死的长杠子充当板凳,你要是喜欢蹲在上头也没人拦你。反正小二肩上的抹布不是摆设。除了能摖拭桌椅,偶尔弹在客人头背上也在所难免。
道爷脑瓜子不光在炼药找矿上好使,黄冲讲的点点滴滴也都记着呢。整出的这么个玩意,果然生意好得不得了。
“哟,那不是桩子长官吗?他怎会上这等地方来吃?”
“傻帽了吧,道爷的酒庄连侯爷都时常光顾,看那边二楼开窗的那间没?是咱们侯爷专属的雅间。”
议论中,有人朝一起来的张成招呼:“呀,张公子,快快里面请。”
“老规矩,左右两间外带二楼大堂内三桌。”
“好嘞。”
他们这伙护卫和下人是过来拴马的,三位正主儿已从单独开辟的院门直上了楼去。
“寡人看你那匹麟月怕有十岁口了,该换换了。”
“是皇帝赏下的御马,他怎舍得。”
“不光是御马,能通心性的好马难觅,还要花若干的心思去训。欸,也确实是舍不得。”
“咱们属地马匹记数十万,训马繁琐些也可前期交待给马夫去做吧。我看还是秉性问题,发现你尤其钟爱老货。”
“喂喂,麟月伴随某出生入死多少回呢,能一样吗?”
着急上楼,黄冲也不及细品朱倬纮的捉狭话,肃王觉得自己方才胜了他一场,正值心神愉悦,立时掩口笑。
“昨天你们都猎获些啥了?非带孤到这里。”
“肥羚羊还有几只大水鸭子和金雕。”
“金雕?那玩意寡人吃过一回,梗硬根硬的肉,可不怎么好吃。”
金雕不是重点,被黄冲叫成大水鸭子的鹤才是此行的关键。他也是头一回吃,因此桩子昨天还特意去了趟厨房,交待人如何整制,如何调配佐料,费下的功夫不小。
“哦,当熬野鸡汤,分开两吃。”
“说得简单,孤若是吃得不如意,这酒席钱暂时没有。”朱识鋐心情真不错,黄冲肯对他让步的事不多。
“堂堂肃王,费尽想着餐酒席钱。”入门到里头,黄冲找到自己的座儿,“算了算了,某好人做到底,也不管你要了。”
“真有这么大方。”半条蛔虫似的朱倬纮不信。
“若某算不得大方,庆王殿下给找出个能送你玻璃鱼缸的人来,上千两的东西,有过食言吗?”
“你个堂堂猴番,治下几千里内的东西都是产业。反倒数落王叔计较酒钱,一个破烂鱼巢儿,动不动就拿出来讲,动不动就拿出来讲。寡人有时都替你羞臊。”
“嘿嘿,王侄讲的有理。不过我等体谅他有五六万的兵要养,也就不予计较了。”
“嗯,还是肃王知我。”
三人落座,黄冲瓢起碗大水鸭子汤,先递给了朱识鋐。
“咯咯咯。”这是却有人敲响了门。
“进来。”
“禀报侯爷,有人求见。”
入来的是张成,传令官兼文吏兼内务总管以及其它的家伙。
“怎么回事?”正待低头喝汤的肃王朱识鋐讶然。
“能跑到这里来寻你的人,哼,厉害哟!”朱倬纮的思辨快捷无比。
还以为是小二送菜上来,正在替庆王盛汤之际,黄冲的脸色明显地不悦起来。
“什么人?”
“是军资署的人。”大概还嫌解释得不够明白,张成捱到近前小声在他耳旁补充了两句。
“二位殿下先慢用,某去去就回。”
放下碗,黄冲急迈开步伐,先出了雅间的门。